清晨时分,火车缓缓停下,带着林羽安来到了B城。
虽然A城与B城紧紧相邻,但此刻的B城却是一片阳光明媚。即便冬日里温度依旧不高,阳光暖融融照在身上时,也会让人觉得温暖。
B城属于三四线城市,比不上A城的繁华,但也并非十分偏僻的小县城。这样的地方生活压力不大,且各类大小饭店很多。
而这里,将是林羽安接下来生活的地方。
他先找了一处小宾馆住下,打算等找到工作之后,再在附近租房。
而这一次,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不过两天时间,林羽安便成功应聘进入一家规模甚至还不错饭店,成为了一名厨师。
林羽安不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他还是拘谨,还是会害怕,还是忍不住地手脚冒汗。
但好在,厨师并不是一个需要和太多人打交道的工作。
虽然他现在味觉不太灵敏,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去做,总不会出太大的披露。且小城市民风淳朴,人们要求也没有A城那么高,即便不小心做错了一两次,至多也不过换来一声埋怨。
他安安静静,不争不抢,再加上面相显小,即便会有个别人觉得他不合群,饭店里的大部分同事也都很照顾他,生活似乎就要这样步入正轨。
离开前,林羽安犹豫过,也害怕过。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与外界有关的记忆实在是太过可怕,让林羽安对离开顾淮的保护这件事充满了畏惧。
若不是那样伤心绝望,他不舍得,也不敢离开。
但离开之后,却又发现这件事其实是那样容易。这世上有坏人,有善人,但更多的是像江阿姨和程也这样的普普通通的人。
而这每一个人,都比顾淮要好相处许多。
林羽安心想,他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他或许还会经常想起顾淮,但他的生命不会再只有顾淮了。
与此同时,A城顾淮家中。
林羽安离开这件事,江阿姨一定知情,甚至在其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顾淮找上门时,江阿姨也痛快承认了这一点。但这没有用,因为江阿姨也不知道林羽安去了哪里。
林羽安打给江阿姨的那最后一通电话只说了自己已经离开了顾淮,却没说自己身在何方,也没说自己即将去哪里。
江阿姨也没有问,因为料到了顾淮一定会来找自己。
没有办法从江阿姨这里得到林羽安的行踪,顾淮只能自己查。
秘书战战兢兢地向顾淮汇报着进展:“昨天晚上雪太大了,监控无法看清车牌号。车型……是A城最常见的黄绿配色出租车,同一时段……那条路上出现的出租车有很多。”
顾淮面色阴鸷:“你是想说,找不到?”
助理在顾淮这样的面色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多……很多地段的监控,我们是没有权限查询的,除非……报警。”
顾淮闻言,毫不犹豫便站起身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朝门外走去。
从林羽安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五个小时,而这些废物居然这么长时间一点进展都没有。
顾淮等不下去了,他要亲自去报警。
助理在他身后想要阻拦:“可是顾总……”
话没说完,顾淮已经出了门,助理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才小声道:“这个情况……不满足失踪报警的条件啊。”
因为顾淮事先已经打电话说明过情况,抵达警局时时他那位朋友已经在帮顾淮查找林羽安的下落。
见到顾淮进门,警官将他请进了会客室,面上神情有几分为难。
顾淮从昨天起床到现在一直没有合眼,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对外界的一切信息都高度敏感,几乎是立刻便发现了对方细微的情绪变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找到人了?”
警官给顾淮倒了杯茶,为难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回答:“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你这个情况……我首先排查了各大车站,果然在城北火车站,找到了他的踪迹。”
也就是说,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林羽安不是被赶走的,也不是被谁骗走或者抓走,他就是自己主动地选择离开顾淮。
甚至为这件事筹谋了不知道多久。
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顾淮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脸上在某一瞬闪过了怎样的心痛,眼底遍布因疲惫而产生的红血丝,语气甚至有些茫然:“火车站?他……已经离开A城了?”
“监控结果显示,是这样的。昨夜他进入城北火车站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查他去了哪里。”顾淮语气冰冷而不容置喙:“他根本没有家人和朋友,他从出生开始就在A城,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城市,他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然而这便是警官为难的地方了。
他看向顾淮:“其实我帮你查监控,已经属于违规行为了。虽然一旦出现人口失踪情况,的确可以立即报警,但有证据表明,林先生在失踪前有联系过朋友报平安,证明他是主动离开,不存在异常行为。他是一个具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而你……和他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理论上讲,我是不应该帮你查这些的。朋友一场,我可以冒险帮你这个忙。但你说的查他的车票……这属于个人隐私,除非你能证明他离开之前有异常举动,或者有任何异常现象,不然……我想你明白的。”
顾淮就那样死死盯着警官,双目赤红。
不可否认,这样的顾淮的确是有几分可怖。
警官在这样的压迫感下转了转身子:“你别这么看我,不可以徇私枉法的规矩还是你自己定下的……你可向来都是最主张不管干什么都要遵纪守法的人,这么多年了也没破过戒,你别告诉我你要为了这种小事越线!”
“不是小事。”
话音刚落,便被顾淮喃喃的声音打断了。
警官没听清:“什么?”
像是有一根锥子狠狠刺进了大脑里,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疲惫,顾淮头疼得离开。
他垂下头,不想再多说什么,揉了揉眉心:“如果我以涉嫌盗窃为由报警,能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