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你推我我推你,犹豫着不敢乱动,生怕一个说错话做错事被赶出去,错失一步登天的机会。
嬷嬷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
雪林思索了片刻,主动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午安,嬷嬷。”
嬷嬷看了过去。
雪林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企图来获得嬷嬷的好感。
嬷嬷不为所动。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有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嘎嘎——
身后乌鸦腾空而起,漆黑的身影盘旋在半空,带来不详的感觉。
雪林被冰冷的视线注视着。
要是胆子小一点,说不定都要被当场吓哭,被人戳穿。
但他现在要扮演的不是一个求人怜惜的小可怜,而是一个野心贪婪的贫民窟小子。
雪林不假思索地说:“嬷嬷,我出生在弗兰港的贫民窟,我的母亲未婚生下来了我,在她临死前才告诉我我有一个声名显赫的父亲,直到今天才知道——我的父亲竟然是贝利公爵。”他说得十分激动,甚至哽咽了起来,“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不是为了遗产来的,我只是……想见一见我的父亲。”
他的眼角没有泪水。
这表演太假,假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野心与贪婪,让人觉得他愚蠢无知。
但这正好就是贝利公爵所想要的。
表现得太过聪明,演得太真,反而不好。
嬷嬷眼中的怀疑果然消失了,抬手放行。
雪林顺利通过。
嬷嬷又对其他人盘问了一番,可她始终没有发现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她只好摆了摆手:“算了,多一个就多一个了……都都进来吧。”
上流社会的大门敞开。
他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的进去其中。
嬷嬷在前面带路。
一楼大厅的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型的油画,让进来的人第一眼就能看见他的自画像。
雪林仰头。
油画中的贝利公爵与传闻中的一样英俊,身穿铠甲,肩膀上刻着家族的徽章。他同样能够高傲而阴冷地注视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从大厅右侧的楼梯上去,顺着走廊,四周逐渐变得幽深。
雪林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
转头看向目光投来的地方,没见到人,反而是对上了一副油画。
画上是一个体型丰腴的贵妇人,穿着鲸骨束腰与宽大的裙摆,手中捏着一把羽毛扇,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产生了错觉,女人的嘴唇慢慢地掀开,洁白整齐的牙齿上沾着了血丝与肉沫,隐约间还传来啃食咀嚼的声音。
咔呲。
咔呲——
声音钻入耳廓,直让人骨头发寒。
雪林直直盯着油画中,看得久了,女人似乎要从油画中钻出来。
嬷嬷在前面催促:“快跟上。”
雪林收回了目光。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似乎无处不在,摆脱不了。
不仅是他不安,就连缠在手腕上的触手都绷直了身躯,触尖裂开了一条缝隙,像是在向黑暗中的存在警告——
我的。
这是我的。
在走廊的尽头,是一处待客的大厅。
华贵的水晶灯从上空垂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地上铺着手工编织而成的地毯,让人感觉是踩在云端上。
出于习惯,雪林下意识地观察四周,寻找着可以逃跑的路线。
但奇怪的是,大厅是一个密封着的空间,没有窗户,连门都被关上了。
灯光很暗,影影绰绰,仿佛是有扭曲的身影藏在暗处。
绕过拐角,大厅的全貌出现在了眼前。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边只摆放着六张椅子,显然,现在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嬷嬷没有发话,其他人也不敢乱动。
只有雪林一个人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率先拉开椅子坐下。
嬷嬷看了他一眼,没看出是不是在生气,转而对其他人说:“坐吧。”
因为少了一张椅子,有仆人临时搬来,插在其中,显得有些拥挤。
等所有人都落座以后,嬷嬷站到了最前面,开口:“贝尔公爵病重,需要各位在城堡暂住一段时间,等确定了你们的身份,再给予你们应有的遗产。”
底下一阵交头接耳。
最后是一个壮硕高大的少年壮着胆子开口:“嬷嬷,要住多久?”
雪林记得他叫做亨利。
嬷嬷冷冷地说:“七天。”
亨利还想要问什么,但嬷嬷不想解释太多,自顾自地说:“贝利家族历史悠久,血脉高贵,在城堡里必须遵守贝利家族的规矩。”
嬷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第一,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离开卧室。”
“第二,三楼是贝利公爵的卧室,除非有邀请,不得进入。”
“第三,城堡里看不见海,如果有人邀请你们去看海,请快速告知仆人,并且不要应邀。”
“第四,禁止吃鱼。”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