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延推开家门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你还知道回来?”周奶奶抱着小狗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明天有个案子要开庭,临时改了一下代理意见。”周绪延松了松领带,目光扫过餐桌,上面摆着两人份的饭菜,显然已经凉了。
周奶奶哼了一声:“人家姑娘等了你两个小时!你说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
“奶奶。”周绪延打断她,“我饿了,我热一下饭菜。”
周奶奶的气得不轻,索性不理孙子,烦躁的胡乱翻着手机。
忽然看到了什么,起身找来老花镜带上细细的看,沉思,最后竟露出一丝笑意。
“姜雾眠,老吴家那个继女,阿延你知道吧?”她喃喃道,突然抬头,“阿延,你觉得她怎么样?”
周绪延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到:“什么怎么样?”
“装什么傻!”周奶奶拍了下沙发扶手,“我是说,让她来给你当媳妇怎么样?”
周奶奶笑的开怀,又忍不住看手机,小晚发的这条朋友圈,配图是两个女孩的合影还有单人照片,文字写的“和姜雾眠美好的一天”。
她看半天才把这个漂亮的丫头和姜雾眠这个名字贴合到一起。
平时看着就很清秀了,没想到这孩子收拾出来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她就不信她孙子对着大美女就能一点都不心动?
“奶奶!”周绪延放下杯子,眉头紧锁,“她是周欲晚的朋友,我又没有那样的心思,你这样背后说别人非君子所为。”
“君子,去他奶奶的君子,我是你奶奶!我爱咋说咋说。”
周奶奶不吃他这一套,举起手机怼到孙子脸上,“小晚刚才发的朋友圈,你看看,姜雾眠这孩子多漂亮!”
周绪延被这张近景照片怼脸,意识到看到了什么后,耳尖刷一下就红了。
姜雾眠穿着身黑色刺绣旗袍,正在夜市摊位前低头刺绣,灯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星屑,还有若隐若现的……
周奶奶偷瞄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明天我去找小晚,先聊聊。”
“奶奶!”周绪延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慌乱,“别去打扰她。”
“我说去找小晚,又没说去找姜雾眠,你小子急什么。”周奶奶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子一眼,慢悠悠地站起身,“行啊,我不去打扰人家,那你去见我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
“奶奶,让我先休息段时间好不好?”周绪延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比开庭还累,他走向阳台,夜风拂过他的脸颊。
结婚又不是儿戏,他真的没有那个精力再去照顾一个人。
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闪烁。
不知为何,他想起姜雾眠蜷缩在他车后座的样子,脆弱又倔强,像一盏风中摇曳的小灯。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身上最后一丝茉莉香气。
*
时间过的很快,姜雾眠在周欲晚家里住了快一个星期。
第一次在夜市的视频小火了一把,C站的播放量已经有二十多万了,音符上也有几千个红心。
期间她又录了两次视频,周欲晚教她怎么找拍摄角度,怎么打光线,怎么搭配服装和妆容,怎么剪视频,她的视频质量一次比一次要好。
借着周欲晚给她的推流,粉丝量也已经涨到了一万左右,后台已经有私信要约广告的,她都委婉的拒绝了。
她不想借非遗这个名头快速变现,现在她想先专注于内容和视频质量本身,等以后真正做起来,再慢慢接触商务,也能为非遗推广积累基础资金。
这个期间她做了些小饰品,主攻的方向还是大一些的主题绣品,准备多积累一些产品再去夜市销售。
中间的时候,吴秀莲打来好几次电话,劈头盖脸就骂,姜雾眠一直都接,但都是关了声音,放在一旁只专注绣东西。
打了几次的吴秀莲,发现除了电话费飙升这个结果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盛怒的气焰烧不起了,安静了几天。
这天,吴秀莲又打来了电话,姜雾眠同往日处理的那般正要放下手机,吴秀莲的声音漏了出来——
“我把你奶奶接来了——”
姜雾眠没放下手机,听下去。
“现在就在我家里,你不是也好几年没见过老太太了吗,我还叫了一些村里姜家的近邻什么的,想请大家一块过来吃个饭,地方我让你妹妹发到你手机上,晚上记得过来,大家都很想你呢。”
“……”
姜雾眠小脸气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从未想过有人能厚颜无耻到利用老人作筹码,那股怒火烧得她眼眶发烫,挂断电话,手指攥得发白。
周欲晚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一头粉毛乱蓬蓬的,睡眼惺忪地往沙发上一瘫:“谁啊,怎么把我家乖乖媳妇儿气成这个样子,抱抱乖乖不气不气了……”
周欲晚就这么像没骨头似得伸着胳膊抱上了姜雾眠,感受怀里人瞬间僵成了木头便嬉笑着闹她:“救命!你耳朵红起来怎么这么可爱!”
她戳着对方烫红的脸颊,“以前那个总爱说我‘没教养’的高冷女神呢?嗯?”
经过这么一周的相处,周欲晚算是彻底的摸清了姜雾眠的脾气,从前的她总爱端着架子,说话拐弯抹角,动不动就挑刺。
而现在这个会默默收拾房间、记得她胃病不能吃辣、连她直播时都轻手轻脚避开镜头的女孩,简直像被仙女教母施了魔法。
周欲晚恨不得把现在的姜雾眠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来个性转版的金屋藏娇。
被她这么一插科打诨,姜雾眠就只剩下脸红也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吴秀莲。”姜雾眠声音发紧,“她把我奶奶接来了。”
周欲晚瞬间清醒,瞪圆了眼睛:“卧槽,这老妖婆玩阴的?!”
姜雾眠咬着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