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堂走进学校,心中惦记着合作项目的细节,一路疾步回到教研室。当最后一封邮件处理完的时候,夜色已深,城市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像是在诉说着都市的喧嚣与繁忙。
他抬头一看,时间已经悄然指向了深夜十二点半,严堂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收拾背包,走回了自己在校外的小出租屋。一整天的劳累,他急需一场睡眠来拯救一下身体的疲乏。
推门而入,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严堂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打开窗户,让夜风带走室内的沉闷。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板,一张黄色的便签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近一看,原来是房东留下的收租信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取下便签,心中盘算着这个月的开销。
将便签纸随手放在桌上,严堂脱下外套,准备稍作休息。这时,手机屏幕上闪烁起了韩江贵的视频请求。
韩江贵是严堂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严堂出国后,逢年过节一直都是韩江贵替他回老家,查看弟妹功课,送奶奶去医院体检。
难道家里出事了?
他微微一愣,立即点下接听键。视频中的韩江贵面色凝重,严堂的心头不由得一紧。
“严堂,睡了吗?”韩江贵的声音低沉而焦急。
“还没,怎么了?”严堂急忙问道。
“你奶奶前几天突然摔倒了,幸好严知在家,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
韩江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医生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但还好发现及时,没有需要开颅手术。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她刚刚醒来,说想见见你。”
严堂听到这里,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努力保持冷静,问道:“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但整体情况还算稳定。”韩江贵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严知和家里人都在这儿照顾着。”
严堂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此刻自己无法立刻回到国内,但他希望能为家里做些什么。他想了想,说:“老韩,你能不能帮我跟奶奶视频一下?我想跟她说说话。”
“当然可以。”韩江贵说着,将手机转向了奶奶的病床。
视频中的奶奶脸色略显苍白,但看到严堂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
她微笑着说:“堂儿,你回来了?”
严堂心中一酸,他知道奶奶是因为想念他才这么说的。他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回答:“奶奶,我没回去,但我一直都在想您。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
奶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和期待。她叮嘱严堂要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工作,不要为她担心。严堂一一应下,心中却更加沉重。
挂断视频后,严堂收到了弟弟严知发来的信息。信息中,严知告诉他自己暑假打工挣的钱都用在了奶奶的治疗上,现在有些紧张,希望能从哥哥这里借些钱凑一下下学期的学费。
严堂看着这条信息,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弟弟一直都很懂事,上大学很少向家里伸手要钱,他每次就只需要负担部分妹妹的学费就好。但这次为了奶奶的治疗费用,他肯定是付出了很多。
严堂没有犹豫,立刻给弟弟转了一笔钱,并附上一条信息:“小弟,钱收到了吗?不够的话再跟哥说。”
夜深了,严堂独自坐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幕幕关于家的画面和那些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此刻却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忽然胃部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他站起身,习惯性地走向客厅角落的二手冰箱。冰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风夹杂着些许霉味扑面而来,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严堂逐一检查,发现连一片剩菜、一罐饮料的影子都没有。他无奈地关上门,转身走向厨房。
厨房里,光线稍显明亮,但依旧带着一丝冷清。严堂打开橱柜,希望能找到一些速食或零食,但除了几盒早已过期的调味料,就只剩下一袋孤零零的面包。
他拿起面包,注意到包装袋上印着模糊的过期日期,正是今天。
严堂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这种生活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他没有任何犹豫,将面包扔进了垃圾桶,仿佛扔掉了对生活的最后一点期待。
回到卧室,严堂开始匆匆洗漱完,就躺进被窝里准备睡觉,此时周围的一切也都陷入了沉寂。
他翻了个身,打开手机进入微信,屏幕上佟远东的好友申请界面仍然停留在那里。严堂点进佟远东的头像,手指对着大金毛虚虚的比划着,却不敢触摸。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严堂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或者他该大方一点,坦然的接受微信申请,幸运的话,大家一顿畅聊,还能发现彼此其他的闪光点,说不定对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
可是然后呢?人生里能遇到有意思的人数不胜数,值得我们耗费精力去认真对待的事也有太多,或许很快他们都会忘记这次意外的交集,然后成为躺在对方通讯录里的记忆模糊的路人甲。
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指滑动,删掉了佟远东的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