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旁边一直埋头记录的永井岩都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哈?去酒吧吃饭?”
他的声音可能有点大了,直接把柏原朔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永井岩一哽,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起身立正的冲动。
柏原朔把散发出去的思维收了回来,看着对面两张写着质疑的脸,理所当然道:“那家酒吧的老板做饭好吃。”
没去管两个人复杂的神色,他接着说道:“我想起一个细节。”
“那天我在进店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柏原朔不会做饭,辞职之后又不愿意出门,好在酒吧老板是个好心人,和他父亲是旧识,会为他准备一些便当,差不多每周都会送来,但是那天老板说生意太忙了,问他能不能来酒吧拿一下。
所以他那天真的是去拿饭的。
酒吧不大,位置也安静。柏原朔推开门的同时,刚好有一个和他身高相仿的身影走了出来,那人带着顶渔夫帽,加上灯光问题,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
柏原朔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但那人没有道歉,与他擦身而过,匆匆离去。
柏原朔转头看了一眼融入黑暗的背影,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那是苍木翔?”
伊达航:“监控显示,苍木翔在与你相撞后,走出不到百米便倒在了路边,那条路上路人很少,直到第二天才被巡逻的巡警发现。”
柏原朔问:“……所以你们就把我给抓来了?”
就凭那一碰吗?
伊达航低头翻了一下资料:“死因初步鉴定为心力衰竭……”
柏原朔抬了一下手,示意他等一会儿:“从案发到现在也有两天过去了,为什么只有个初步死因?”
心衰可以说是医生最好写的死因之一,但涵盖范围太广,根本无法作为破案的依据。
伊达航“额”了一声,嘴角一抽,看起来也很无语:“苍木翔的家人拒绝解剖尸体,声称……‘那是神明的领域,我们不可触碰’。”
柏原朔:“……”
他想起来了,苍木家是个非常传统的日式家族,这个理由虽然看起来离谱,但在这个国家倒也正常。
“但在死者的右臂上,我们发现了一个针孔。”伊达航似乎没意识到他说的已经超出了审问的范围,继续道:“和您相撞的地方重合。”
柏原朔懂了:“所以你们怀疑是我趁着相撞,给苍木翔打了毒针?”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你们当苍木翔是死人吗?”
伊达航:……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正常人被针扎了是会感觉到痛的。”但是苍木翔当时撞完他,根本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离开了,监控里应该也能看出来:“怎么着,我还能提前给他打了麻药?”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伊达航确实没忍住抬了一下嘴角。他刚刚在外面也提出了这个疑问,被杉田以一句“年轻人懂什么”给搪塞了回来。
柏原朔敲了敲桌子:“而且,动机呢,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你们应该也搜完我家了,有杀人凶器吗?或者说,有和死者相关的东西吗?”
显然是没有的,但是他们确实发现了点东西:“我们在您家发现了一瓶未贴标签的不明药物……”
“……”柏原朔麻了:“那是镇静剂,不过是被我换了个瓶子而已。”
那瓶药其实已经送去检验了,只不是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杉田的意思是,用这个消息诈一诈柏原朔,伊达航对此不甚赞同。
他不觉得柏原朔是能被这种模棱两可的证据诈出来的人。
柏原朔深吸一口气:“曾任职于搜查一课该不会成了我一生的污点吧。”
怎么他走了之后,这群人能菜成这样。
伊达航这次是真的笑出声了。永井岩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被骂还能笑出来。
柏原朔按了按眉心:“这个案子你接手是吧?”
“是协助杉田警官调查。”
柏原朔轻轻“啧”了一声,心说也行:“监控看了吗?”
“看……”
柏原朔淡淡道:“我是指从他倒下到发现尸体这段时间的监控。”
伊达航愣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配合!”
永井岩不知道伊达航到底明白了什么,他看着这位后辈哐当一声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审讯室,他也赶紧抱着电脑跟了出去,他可不敢和柏原朔独处。
柏原朔咽下原本要解释的话,有点讶然地眨眨眼,他没想到伊达航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从苍木翔倒下,到第二天他被发现,经过了太长的时间,没有人能确定这其中他经历了什么。柏原朔怀疑,监控拍到的倒下的那个人,和最后发现的那具尸体,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确实没有看到苍木翔的脸,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在哪和死者有过接触的原因。
那里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现场。
柏原朔又在审讯室里呆了段时间,直到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只不过这次进来的却不是伊达航,而是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神色复杂,他走过来解开了柏原朔的手铐:“你可以走了。”
柏原朔看着他,没有动。
目暮十三:“犯人抓到了。”
柏原朔挑眉。
“那位酒吧老板,”目暮十三看着他:“刚刚承认,是他杀了苍木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