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尸体未消散,未佩戴手环。”时月伊说,“光着脚穿着睡衣,大老远出门找天桥,卡着货车开过来那一秒往下跳。如果不是尸体人偶,轻生轻得这么麻烦,最近可没听说有什么新兴邪教组织吧?”
“刚歇几天啊,又来。”晟阳往桌子上一趴,双手将长发垄到脖子后面,懒懒散散地看不出一点这人身上担着关乎人命的重担的样子,“都跟之前一样,我就不废话了。”
“小孩儿,能不能造个瞬移装置啊?”她支起脖子,扬着脑袋问仇秋,“或者整个什么能把尸体吸到咱门口的东西,上次那个都跑到大防护罩边上了,那死秃子也不说给咱安排个车,干完活还得自己回去。”
“死秃子”指的是一个叫朱南海的男人,此人并不是什么大腹便便满嘴跑火车的地中海中年男形象,相反,是个身材还不错的青年人。虽然说话时总是不敢看人畏畏缩缩的,但长得算得上人高马大。跟伯奇这群不论男女平均身高都不够一米七五的小鸟们放一块,就像一群麻雀里站了一只乌鸦,格外显眼,格外的不合群。
虽然他跟伯奇们合不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高,而是因为职位。
上面的人妥协归妥协,可没打算捧着这群怪鸟,这群怪鸟显然也不知道收敛俩字怎么写,一方有求于人不敢翻脸但总想找回点场子,一方享受着豪宅美食和超大私人后院,不屑于翻脸但也不打算闷声受气。两方较劲,苦的是中间传话的无辜小可怜,也就是朱南海。
这小青年刚进入社会,就被踢到了这么一个狗见了都绕路走的岗位。那边想方设法地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找茬克扣,听这边的祖宗们阴阳怪气的是他。这边连个弯都不带拐的抗旨骂街,从一串话里挑出那么两句能听的再润色成委婉合适的一长串报告的还是他。
本来就内向胆小的人,成天两头战战兢兢地过,愁得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虽说不至于彻底成个秃子,但也是肉眼可见地日渐稀疏。
“他工资说不定还没你零头高呢,让他给你安排车,你又不给人家报销,压榨啊?”安尘说。如果朱南海在,听了这话怕不是要泪洒当场,一半是感动得,一半是扎心得。
“应该臭老头给报销好不好?”
臭老头指的就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整个公安机关所有大大小小能管事的人的统称。当然,不包含她自己这个约等于编外人员小队的小队长。
晟阳说完,还惦记着干脆让路程消失一瞬到位,坚持不懈地问仇秋:“所以能不能瞬移?天才少年?”
“物件的话可以试试,活物不可能。”仇秋说,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么,连个眼神也没给她,“至于你刚才说的第二个方案……”
时月伊抢在他之前驳回:“我不想在火葬场里居住。脏死了。”
“为什么物件行活物不行,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啊少年。”巫雨诚说,对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抱有莫名其妙的期望人还有第二个。
仇秋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说:“因为把你剁碎了运到另一个地方再拼起来你是死的。”
“这一年来的神奇事迹还少吗?尸体都能梦游了,说不定活人剁碎了再拼起来也能活呢。”巫雨诚说,“一年前我也没想到,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进那个大鸡蛋里,考那个破试,救那些虚拟小人儿,竟然不是因为我终于合格了,而是因为我要进梦里救人。好在这个好救,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条件。要相信可能性是无限的啊,球球。”
“一说这个,夏晓青,你还记得去年上半年骂你那个男的吗?”仇秋没理他,巫雨诚话头一转,问,“那人也失踪了吧,你当时还被喊过去问话来着。那之后也没有很久,就开始一串一串的失踪,再之后就是随机杀人,你说他会不会是第一个?”
三个被招安的前不法分子,一个万一走上歪门邪道可能会导致人类灭绝的天才少年,再加上时月伊这个曾经游走在各大地下拳场,无人不晓的不败神话。
可能是怕这样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弄不好真的会变成什么分外棘手的恐怖组织,剩下的两个人——夏晓青和巫雨诚,曾经算是正经警察。
晟阳原本不是没想过,这俩人相当于上面明晃晃塞进来的眼线,不过很快,这个猜测便被否决了。
不管是夏晓青还是巫雨诚,都和他们一样,属于“危险分子”的范畴。
中心城区特种救援队,能进去的人能力上都是正儿八经的特警中的精英。从每年的新人里挑出来一帮最优秀的,顶着“救援”这个名字,实际工作却类似保镖。专门负责护送重要人物,救援俩字只体现在这些大人物被挟持的时候。巫雨诚所说的“大鸡蛋”,是正式进入这高级保镖队的最后一项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