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安:“……”。
他越听越气,一股火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重重放下手中的瓷瓶,生硬道:“行了,药上完了,你也别在这躺着了,你穿好衣服,我让他们把你抬回去。”
饶是王将匪再迟钝,也察觉出了陆清安的不对劲,她撑着木榻,坐起身,回头看向陆清安,疑惑问道:“你咋了?生气啦?为啥生气啊?”
“……我没生气。”陆清安撂下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王将匪看着陆清安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她摇摇头,暗忖道,小璟哪都好,就是这性格,有时候有点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
后背上传来丝丝缕缕的药香,王将匪收回心思,惊喜地发现后背的痛感竟然减少了大半。
什么喜怒无常,这等杏林圣手,有点小脾气,那不是很正常嘛!
王将匪马上倒戈,心里琢磨着,一会儿一定要再找陆清安要几瓶此等灵药,以备不时之需。
门口传来敲门声,王将石的声音传来:“哥,你好了吗?”
王将匪穿好衣服,大声道:“你们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王将石扛着一块木板进来。
王将匪看看木板,又看看王将石,不明所以:“这是?”
王将石在木板两端挂上绳子,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这是鹿观璟想出的办法,他说你现在背上有伤,不能乱动,让我们找块板子把你抬回去。”
他扶着王将匪趴在木板上,和胡大勇两人一前一后抬着王将匪出了军医处。
于大伟等人也在旁边搭着手,王将匪趴在板子上,感受到旁边投来的一道道嬉笑的视线,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过年前的山寨,那几头待宰的猪,也是这般场景。
只不过当时她是看猪的,现在自己倒成了木板上的猪。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目光,王将匪如芒在背,终于回到了寝舍。她抬头看着忙活的众人,不好意思道:“因为我,害得你们一直没得空休息,真是对不住!”
“这有什么,”于大伟笑道:“既然咱们都住一个屋,那也算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何谈麻烦?”
其他人也应声附和,栓子看向王将匪,突然抹了抹眼泪:“阿匪,谢谢你!”
“谢我?”王将匪一头雾水:“为啥谢我?”
“谢谢你替那些灾民出头,”栓子哽咽道:“我看到那些历州的难民,就想到我们村,也是这样,天灾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那些官员视人命如草芥,我们这些人百姓对他们来说,连他们家的看门狗的不如!”
寝舍里的气氛沉重下来,栓子叹口气,也道:“阿匪,要是这世上的官员都向你这样就好了,我们老百姓就能有好日子过了。”
王将匪拍拍胳膊:“你们放心,日后等我当上大官,我肯定为百姓着想,兼济天下,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于大伟道:“说起这些当官的,我倒是觉得陆将军还不错,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关键时刻,真能护着咱们这些小兵。”
“那当然!”王将匪道:“他可是荣昭公主的孩子,肯定有荣昭公主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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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公幄之中,刚被王将匪大声夸赞的陆泽屿,正皱着眉头,苦涩地看着面前的瓷碗。
瓷碗里盛着满满的黑药汤,看上去浑浊不堪,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陆泽屿抬头看向书案前持盏品茗的陆清安,扯出一抹笑,试探道:“清安,多谢你替我煎药,不过我突然发现我这病好了,现在是头清目明,身体康健,所以我看这药,就不用了吧?”
陆清安抬眸,皮笑肉不笑道:“陆将军,这药是我专门为你开的方子,就算没病也可以喝,全当调理身体了。”
陆泽屿:“……”。
他看出来了,陆清安就是为了报复他。
谁叫他故意支开陆清安,借机罚了王将匪二十军棍,当时派玄鸦去时,他便猜到了会有这一遭。
罢了罢了,陆泽屿心想,陆清安不可能下毒,这药顶多也就是苦些,他在边关十载,什么苦都吃了,难道还能怕了这碗药不成?
这般想着,陆泽屿端起碗,本想一饮而尽,谁料刚喝了一口,他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陆清安!”陆泽屿眉头紧蹙,一边干呕,一边不敢置信道:“呕!你这里放了什么?”
“没什么,”陆清安放下茶盏,慢条斯理道:“不过是一些黄连、苦参、龙胆草,都具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正对你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