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匪越想越气,语无伦次之时,陆清安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举起茶盏,仰头看向王将匪:“阿匪,别急,慢慢说。”
王将匪见他这般贴心,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几分。她坐下来,抢过茶杯一饮而尽,摆出个严肃的架势,道:“璟兄,我们是去从军的,不是去游山玩水,你每日要吃好睡好,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历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你还要跟我们走,就要听我的,若是不愿,我还你五百两,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王将匪忍不住腹诽,五百两还是她见他可怜,发善心呢!要是按照以往她一毛不拔的个性,那是一文都不会留的!
她话音落下,却未听到陆清安的声音。
王将匪疑惑抬头,正巧撞进陆清安的眸光中,他眨着眼睛,瞳仁晶莹剔透的,像那刚过了水的葡萄,又黑又亮,本是双勾人的桃花眼,却透出三分无措。王将匪看到他这幅神色,不知为何,竟是想到家中那几只未满月的小狗,也是这般的眼神,让人无端怜爱。
想到这,她不由得心软了。
陆清安伸手拽住王将匪的衣袖,可怜巴巴地低声恳求道:“阿匪,对不起,能不能别不要我?”
王将匪向来吃软不吃硬,见他如此,刚才建起来的铜墙铁壁瞬间倒塌。她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支吾道:“你……我……”
“阿匪,我知道我耽误了你,抱歉。只是近日越往西北而去,我瞧着沿途流民越来越多,这建筑集市也愈加破败。我想着,过了这里,再往北走,也没有几个大城了,估计不会再有这么好的客栈酒楼了,所以……”
王将匪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有所察觉,这一路走来,流民甚多,估计往后之路更是不好走,这富家公子哥自小没吃过什么苦,能有此觉悟,也不算太笨。
她沉吟道:“我可以带着你,但明日必须出发,不可再有所耽搁。”
陆清安眉眼一弯,甜笑道:“多谢阿匪!”
他说着,将桌上的点心碟子都堆在王将匪面前:“阿匪,你吃,可好吃了。”
盛情难却,王将匪勉为其难地拿起一块陈皮赤豆糕,浅尝一口,眼睛一亮:别说,入口即化,绵软香甜,真真是好吃!
她看向一旁的陆清安,忍不住腹诽:这富家公子倒是会享受,走到这穷乡僻壤之地,仍有如此点心饱腹。
陆清安笑意更甚:“这是我从家带来的,阿匪若是喜欢,便都送给你。”
“算了,想必再往北走,也不会再有这般口福了,还是你留着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王将匪起身叮嘱:“明日一早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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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之路,果然和王将匪预想的那般,流民越来越多,刚开始只是三五成群,后来甚至集结成了队伍。那些人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眼神中透着野兽般的凶狠,显然在饥饿之下,已经丧失了人性的守则。
王将匪心下一沉,往后之路,定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