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的描述,许家像是白手起家的。
和好友们通完电话的当晚,谢思诚购买了飞往北城的机票。
时隔半年,谢思诚再次踏入北城土地,刚下飞机,就被谢家派来的人接回了谢家。
谢思诚一直都知道这半年来谢家往南城派了几个人,他的部分行程被他们收入眼底,所以回谢家他没半点扭捏。
古色古香的会客厅里,原本就没几句的聊天在谢思诚出现的刹那间彻底湮灭。
除了和洛清河一同在美国留学的谢之韫,谢家该到的家庭成员都到了。
身子依旧硬朗的祖父和身体衰败但神志清醒的祖母并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
从单位赶回来的叔叔伯伯站在两位老人身旁,板板正正。
谢远山站在祖父一侧,左手边是伯伯,往右站着谢思诚的叔叔。
看见谢思诚进来,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情绪复杂。
谢家女眷全部站在祖母身旁,整个会客厅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爷爷好,奶奶好。”谢思诚走到众人面前,站得笔直,而后九十度弯下腰,嘴里的招呼不停,“伯伯好,叔叔好,婶婶们好。”
他乖巧地问候了在场的长辈,唯独没有提到半句谢远山。
谢家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不争地瞄一眼边上的谢远山,缓缓开口,“阿诚,你妈妈的事确实是你爸爸做的不对。”
谢思诚直起身,抿唇,没说话,一脸倔强模样。
“你就算不认你爸爸,好歹也是谢家的孩子。”谢老爷子顿了顿,接着说下去,“差不多了就回家,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谢思诚父亲那辈是三兄弟,每个家庭都只生养了一个孩子,所以谢思诚这一辈只有谢之遥、谢之韫和他三个孩子。
谢思诚作为小辈中的唯一一个男丁,谢远山又是他们那辈唯一一个选经商道路的,另外两个兄弟都选择继承上一辈的衣钵,倒是婶婶娘家里有经商的。
这样一来,谢思诚受到的关注自然要更多一些,不论是家里人的还是外人的。
谢思诚听了只觉得讽刺,事到如今,他又怎么会在意笑不笑话。
他垂眸,眼神落到暖黄色地毯上,睫毛轻颤,还是没吱声,背挺的笔直。
谢家女眷落到他身上的眼神充满关爱和心疼,大家看着他长大,都知道他和妈妈最亲,也知道他这个人脾气犟,认死理,当初走的时候这么决绝,说了不会原谅他爸,那就一定不会原谅他爸。
谢家老爷子深谙这个孙子的驴脾气,再加上自家理亏,也没再劝下去,“既然回来,就多待几天吧,你房间我叫人给你收拾出来了。”
谢远山他们三兄弟各自成家都不住这里,空旷的老宅只住了谢家老爷子两夫妇,他们小辈也只有每周家族聚餐的时候会聚在这栋房子里。
但是房子里有每个家庭成员的专属房间,是留着过年那段时间用的。
“恩。”
众人离去,谢奶奶没动,依旧坐红木沙发椅上,慈祥地笑着,看向谢思诚的眼里是说不上的心疼。
她平时特别疼爱谢家的小辈。
“奶奶。”谢思诚眼眶泛红,走到她面前蹲下,手扶上椅子边缘。
“哎。”谢奶奶抚上他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轻柔地触摸,“我们阿诚辛苦了。”
一句话,让谢思诚溃不成军,趴在谢奶奶腿上哭出了声。
谢思诚妈妈手下经营着三家公司,其中发展势头最好的是一家设计公司,业务涵盖服饰、家具、装修设计多个方面。
他妈妈突发意外去世后,谢思诚和父亲决裂,谢远山放弃遗产继承权,所有遗产都落到了谢思诚手中。
他被驾到了处于绝对主导地位的大股东高位上。
为了不让妈妈多年心血付诸东流,谢思诚在外公的教导下稳住了公司股东和员工,坐上公司主理人的位置。
黄成允经营的那几家公司在南城发家,在黄成允和谢远山结婚后就迁到了北城,只在南城留了几个不大的工作室。
谢思诚回南城上学生活,把那几家公司也迁了一部分回去。
尽管有黄柏林身边人的帮扶,黄成允的公司也留下了几位骨干。
突然闯进南城商圈,谢思诚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被同行报团挤兑。
他只能趁着空余时间亲自跟客户谈合作,督促监工,用暂时的让利和过硬的质量打开南城市场。
忙的时候,下午五点放学,谢思诚着急忙慌出校门,被助理接到,半小时到机场,两小时的飞机到达另一个距离不远的城市。
下车立马赶往酒店,谈完合作在当地找个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一早赶在九点回到学校。
尽管从小就被谢远山带着出入各种合作场合,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谢家实力雄厚,谢远山在饭桌上总是处于上位者的位置。
可等到自己亲自上场时,他才体会到了没有资本任人摆布的痛苦。
黄家虽然在南城商圈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是术业有专攻,当初黄柏林把设计这板块交给黄成允后就没再管过。
所以在这一领域,黄柏林也帮不上谢思诚多大的忙,只能带他多结实人脉,介绍客户,把名声在南城重新打出来。
介绍的客户嘴上应得好听,等到真正坐上饭桌,发现对面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言语中隐隐透着为难。
谢思诚面对几个行业大头,也不能生气,把姿态放低,该喝的酒一点都不含糊,该说的奉承一点没少。
公司那几位副总和一道随同的助手看着在厕所吐得昏天黑地的谢思诚,心中酸涩,却又无可奈何。
当初迁公司的时候,他们劝过他,但他不听。
他在跟谢远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