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裕言让开位置,楚绾明加快了步子上前,“阿滢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千镜滢摇了摇头,“好多了。”
楚绾明对楚裕言道:“那皇妹便先把阿滢暂时接到皇妹那里去。”
楚裕言微微颔首,“去吧。”
千镜滢喝了药便躺在床榻上,中间用了些粥点。
楚绾明道:“你放心,我刚刚派人带了消息给定远侯,你只管安心在我这里住下。”
千镜滢这会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这个人一顿折腾,还有些有气无力,“劳烦殿下。”
“说什么呢。”楚绾明眉头一蹙:“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再说你此次入宫匆忙,若不是生了变故,你我这回都没能来得及见一面。”
千镜滢支起身子,做了个鬼脸,“殿下若是想我作伴,让人传一声,我哪有不从的道理。”
楚绾明“嘁”了一声,“对了,我没问你,怎会好端端吃坏了肚子?”
尴尬的回忆上涌,千镜滢眼珠子转了转,准备糊弄过去,“说来话长。”
楚绾明哪里会不知道她?当即笑骂道:“你休想糊弄过去,快说!”
千镜滢自知逃不过,只得把事情原委告知。
“不过太医说,也有可能是着凉。”
楚绾明听完简直哭笑不得。“你这也真是无妄之灾。”
她话落似是想到什么,敛了笑意,“本宫记得皇兄不爱吃甜的,那糕点指不定是谁送来的,让本宫猜猜。”
“是冯宣月吧。”
千镜滢心道原来如此,“是了,我说那糕点跟没放糖似的。”
楚绾明在心里冷笑。她不喜欢冯宣月,尤不喜欢她缠着皇兄。人的讨厌有时是没由来的,或许从她见到她第一面起就注定了。
如今更是不喜!
她不想再提,跳开话题,“你好不容易入宫来一趟,不如就多留几天再回去,如何?”
“如何”这两个字,若是放在三年前,是不会从公主口中说出来的。她要什么,便会直接说,旁人万没有不敢从的道理。
后来千镜滢入宫做伴读,有一次千镜滢伤了手,楚绾明偏要千镜滢打鞭给她看。千镜滢说手上受伤,怕是不行。她只当是托辞,并不买账。
千镜滢只得打给她看,一炷香下来,等楚绾明拿回满是血的鞭子,这才意识到千镜滢是真的受伤了。
等她想说点什么,千镜滢已告退离开。那是头一次,楚绾明想让人站住,却没了底气。那时楚绾明是真的喜欢她。在那么多伴读里,千镜滢是最合她眼缘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楚绾明都没再见到她。终于有一天,楚绾明终于受不了了,亲自去找千镜滢。那天千镜滢和她说:“殿下并不是想要一个朋友,只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若是人人都违背心意对您阿谀奉承,您真的高兴吗?”
楚绾明愣住了。
那时这辈子第一次和人道歉。她必须承认,这些话除了千镜滢,绝无第二个人会和她说。千镜滢的存在,其实无形中改变了她很多。
千镜滢想了想,横竖回府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挽住楚绾明的手,“遵命啦。”
*
屋内点了檀香。太后半倚在铺了皮毛的矮榻上,缓缓睁开眼。
“哀家知道,昨日的事叫你来准没错,你自小便机灵。”
冯宣月替太后揉着肩,闻言微微一笑,“皇祖母莫要取笑月儿。”
“只是哀家瞧着那二人,倒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冯宣月道:“镜滢妹妹和世子自幼青梅竹马,这份情谊旁人可比不得。皇祖母若是有心撮合,哪有不成的道理。镜滢妹妹虽未明说,可若是真要赐婚,想来也是愿意的。”
这话说到太后心坎上去了,她叹了一口气,笑着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无缘无故的,贸然赐婚,该找什么理由呢?”
冯宣月美目流转:“月儿倒是有一计。”
太后动作一顿,“说说看。”
“过几日便是元宵了,届时这二人也会在场...”冯宣月附到太后耳边,压低了声音,“您只需...”
太后眉心蹙起,摇摇头,“不可。此事若是弄不好...”
“皇祖母。”冯宣月婉言道:“眼下正差个由头。您放心,只需加强守卫便是。就算出了事,也查不出什么。可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只怕就难了。”
太后凝了神色,“此刻容哀家再想想。”
“对了。”太后似是想到什么,朝翠微道:“哀家听说,那位定远侯府家的小姐今早去太子那了?”
“回太后,是的。说是去还伞...”
太后眼底露出些许不悦,将她话头截断,“还伞便还伞,找人递一下便是,好端端的闯到暖阁里去做什么?”
冯宣月眼底发凉。满京城的贵女,便也只有千镜滢会不由分说的往那头闯,百般纠缠,毫无礼仪廉耻可言。
她压下心中翻搅的恨意,笑得有些难看,“这...也实在于理不合...”
太后冷笑一声。她对千镜滢早些年的“事迹”也略有耳闻。她对这位定远侯府的小姐映像实在不算太好。
“她眼下在哪里?”
“回太后,似是在公主殿下那。”
一会去找太子,一会又去找公主。
太后面露不悦,“她这是把宫里当自己家了。”
翠微道:“是千家小姐早晨在太子那呆到一半,肚子突然疼起来。太医说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需休息一晚。公主便把人接到自己那里去了。”
冯宣月不知怎得心头一跳,“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