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大人,到底有几个妻子?”
议论声虽低,却也清晰传入杨氏耳中,杨氏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这秦府竟真有另一个女子冒充自己!
“你们说的那位王氏在哪儿?为何不来拜见本公主?”萧玉容抬起双眸,四处张望着。
这些人她本就多识,若有新面孔,必是那王氏了。
果不其然,不远处假山旁的亭子中,一个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听萧玉容让她来拜见,挪动着碎步不情不愿走了过来。
虽只隔十几步,却走得如同隔日般。
“妾王氏,拜见公主。”在萧玉容的注视下,王氏头趴得低低的,走至跟前向她福了一福。
“你就是自称张夫人那位?抬起头来。”萧玉容命令。
王氏只得缓慢抬头,随即瞥见她身边杨氏,霎时如见了鬼一般。
杨氏也在默默打量着她,一张瓜子小脸上,挂着柳叶眉、长梢眼,浅绿纱衣下一截削瘦娇弱身段,斜肩柳腰……这小家碧玉的模样,全然和她自己不同。
然她不认识王氏,可观王氏神情,倒像是早见过她一样。
“回公主。”王氏声音有些颤抖,“妾是跟我家张大人一同来的,妾真的是张夫人!”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身边这位张夫人,是本公主找人冒充的?”萧玉容见她还敢嘴硬,对她再无好感。
王氏闻言忙“扑通”下跪:“妾不敢质疑公主,只是歹人当道,公主还是小心些好,莫要让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接近……”
杨氏已当场震在原地,呆若木鸡,她这个原配被外室反过来诬咬一口,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那倒怪了。”萧玉容扫了一眼四周,问道,“众人皆知,张夫人姓杨,杨家更是秦淮河一带的大商户,怎么杨家女儿不姓杨,反改了姓,跟了王家?”
“是啊,谁不知张大人娶了杨家嫡女?”
“听我夫君说,张大人天天在外炫耀,杨家家产丰厚,只大婚时他夫人的嫁妆,就足足有六十四抬呢!”
“对,他还说只从扬州运过来,就找了十二队镖局人马护送,足足走了三个月的路程才送到!”
“看来这姓王的,才是假的。”
王氏肉眼可见慌张了起来,目光四处找寻着张霖的身影:“请公主殿下召妾郎君过来,他自会为妾作证!”
隔着一片池湖,小桥那端的男客们,已开始饮酒作乐。
萧玉容望向秦夫人:“还请夫人遣府中下人过去,让张大人速来辨明!”
这通骚乱终是引起了男客们的注意,不一会儿,这些人便跟着张霖的脚步,聚在桥边看起热闹。
“张大人坐享齐人之福啊,竟有两个妻室,难不成是平妻?”
众人嘴上调侃,心中却不免纷纷和张霖撇清关系,看不住自家后宅,任由后宅起火之人,亦不是什么牢靠之人。
张霖步履匆匆,不时抬袖擦着额上的汗。
公主怎么和杨氏搅合在一起了?她们二人本该毫无交集才是,定是那目光短浅的妇人,为了要回那百金,去见了公主!
他立即下了结论。
“公主殿下万安。”再至萧玉容面前时,他稳了稳心神,冲她身边杨氏道,“还不快过来!丢人现眼的东西!竟敢冲撞了公主!”
杨氏这才从震惊中堪堪回过神来,指着王氏问道:“她是谁?”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张霖频频向她侧目,“今日你既来了,便跟在婉娘身后,听她的便是!”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杨氏虽明白这道理,可迟迟无法践行。
“婉娘……她,是你养的外室?”她手指颤抖,紧紧攒在一起,指节发白。
“什么外室!”张霖不敢抬头,又贼眉鼠眼向左右望了望,见众人都盯着自己,更不敢承认,“你忘了?我不是同你说过,婉娘她马上要进门!”
“张大人好大的脸面!”秦夫人率先发难,“你敢带个妾室来我秦府赴宴?你当我秦府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来去的地方不成!”
“不、不,秦夫人误会了!”张霖慌忙辩驳,“婉娘不是妾,她是要做——平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张大人是否操之过急了?”萧玉容出言提醒,“杨家散尽家财,倾全力助你,你要在此时娶平妻?”
“正是此理!”杨氏立刻道,“娶她做平妻?张霖你凭什么敢?连你张府宅院都是我杨家出钱置下的,哼,你有闲钱养外室?怕不是也花了我杨家的钱!”
“这……”张霖深知杨家已被他用得差不多了,此回又傍上了皇室,日后飞黄腾达哪还用得着杨家。
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敢太过背信弃义,只得咬牙吐出实情:“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婉娘她、她已有孕三月,再遮掩下去……不是办法啊!臣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不能让张家长子一出生便是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