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警觉,怎么没早点发现顾烨凯就在饭店里?”那股子无名火还是烧了起来。
“之前送你去培训,都白去了?”
方束像只委屈巴拉的大黑背,低头定在那里不说话。
贺珵禹还要继续开口训人,忽然想起沈初时临睡前交代他的话。
“你帮我谢谢那个鸭舌帽大高个,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我们现在就不能这样好好见面了。”
“算了。”贺珵禹决定既往不咎,“但绝对不能有下次。”
“还有,沈助理说谢谢你。”
方束微怔,明白了贺珵禹那股子无名火为什么又灭了。
“先生,你放心。”他保证道,“没有下次,大不了我多带些换装的衣服在身上。”
贺珵禹:“……,不用了。”
方束又是一怔,这是不让他保护沈初时了?
贺珵禹:“他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就没必要再伪装了。”
“那我以后就明目张胆地跟着他。”方束了然道。
贺珵禹揉了揉额角:“这两天你就先在医院守着吧,顾烨凯进去了,顾烨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方束表示明白,“先生你那边要不要再多派些人跟着?”
“不用。”贺珵禹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总给别人一些可乘之机。”
方束面露不解,贺珵禹却没有再说下去,交代起别的事:“那个刘威,看好了,以后用得上,刘威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沈助理。”
方束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初时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发现贺珵禹正在削苹果,冷白的手指压着锋利的水果刀,将鲜红的苹果皮一点点推出来,很有观赏性。
他没有出声,安静地欣赏着。
一声得意的轻笑从前方传来,沈初时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在这么敏锐的老板手底下干活,难怪他之前摸鱼总是翻车。
“你不用去接待盛启钧吗?”他翻了个身,面向贺珵禹侧躺着。
“接待完了。”贺珵禹回答。
“他的态度怎么样?”沈初时杏眼浑圆,带着些许小期待。
贺珵禹正要回答,病房的门被敲响,贺宴铭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沈初时,盛总来看你了。”
沈初时看向贺珵禹。
贺珵禹似乎也有些意外,放下削好的苹果,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鬼头鬼脑的贺宴铭,身后就是盛启钧。
“叔叔,盛总说走前想来看看沈初时,我就带他来了。”贺宴铭正儿八经地说道,说话间还不时往病房里瞄。
“有劳盛总费心了。”贺珵禹让开身子,请盛启钧进屋。
贺宴铭狗狗祟祟地跟在后面,进门时被贺珵禹揣了一脚腿肚子,疼得他想叫不敢叫,只能委屈地皱着一张脸。
沈初时忙从床上做起来,被快步上前的盛启钧制止:“不用起来,躺着躺着。”
他正要说自己“没事”,余光瞥见贺珵禹歪了一下头,示意他躺着,于是他就乖乖躺回病床上,客气道:“盛总,怎么敢劳烦您跑这一趟?”
“都是因为我,你才受的苦,我怎么能不来呢?”盛启钧自责。
沈初时听得有些迷糊,不过他脑子转得快,立刻反应过来,盛启钧把顾烨凯袭击他的事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看来贺氏跟浩盛合作的事,已经基本敲定。
“怎么会是因为您呢?要怪就怪那些诡计多端的卑鄙小人。”他气哼哼地说道,这情绪真假掺半,加上他躺在病床上,在惨白的被套衬托下,显得可怜又脆弱。
“对。”盛启钧看着沈初时那张本就小巧的脸蛋,愈发心疼,转头跟贺珵禹说道,“贺总,请务必给小沈安排最好的医生,全部医疗费用由我盛某人出。”
“盛总,你放心吧,小时这算是工伤,费用方面公司会负责。”贺珵禹婉拒道,“我已经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最优的治疗。”
盛启钧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贺珵禹去送客,贺宴铭故意落在后面,留在病房没有出去。
“你……,没什么大碍吧。”他别别扭扭地侧身站在床边问道。
“咳咳咳,”沈初时猛地咳嗽起来,“可能……快不行了。”
贺宴铭:……
“快不行了还吃苹果?”贺宴铭瞪了一眼放在杯子里的苹果,“别自己咒自己行不行?”
沈初时不装了,麻溜坐起来,伸手拿过苹果啃了一口:“你看望病人怎么空手来的,你叔叔好歹会带个水果。”
贺宴铭支支吾吾:“我……是盛总非要来看你,我才带他来的,又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哦~”沈初时懒得拆穿他,“那你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贺宴铭站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才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今天的事证明你跟顾家没有关系。”
“嗯。”沈初时笑眯眯的。
“不过,这不能证明你对叔叔是真心的,我还是会一直盯着你的。”贺宴铭表态道。
“好啊,”沈初时无所谓,“但是啊,你光盯着我有什么用?别忘了,现在最恨你叔叔的人,可是顾家,我最多只会伤你叔叔的心,但他们说不定会要了你叔叔的……”
他没有说下去,但以顾家这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风格,大家心知肚明。
“不用你提醒。”贺宴铭转身要走,末了顿住脚步,头也没回,就这么背对着沈初时,“还有,上午我们约定的事,你做到了,谢谢。”
沈初时从贺宴铭离开的背影,看出了几分落寞和不甘。
这次接待,贺宴铭的表现,用一个职场新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其实已经很难得了,但是贺宴铭性子要强,再加上他有意刺激,估计受到的打击不小。
他良心有点儿痛。
贺宴铭刚走,贺珵禹就进来,一眼就看到他脸上那于心不忍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你和宴铭关系变差了?”贺珵禹假装没看出来,还在那里故意拱火,“是不是他又气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
沈初时赶紧拉住贺珵禹的手:“别,他现在应该难受着呢,你让他静静。”
贺珵禹继续不动声色:“不就工作没做好吗?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怎么管理公司。”
沈初时心虚地垂下眼睫,还抠起了手指。
“我这就去说说他。”贺珵禹作势要追出去。
沈初时再次伸手将人拉住,坦白道:“他跟我打赌,输了。”
贺珵禹眯起眼睛:“赌注是什么?”
沈初时抿唇一笑,用手指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就是一点点小钱。”
“哦,那没事了。”贺珵禹坐下,“该让他涨涨记性了。”
沈初时见他这状态,有些好奇,“你就不问问是多少钱?”
贺珵禹笑着切了一块苹果,喂进沈初时嘴里:“愿赌服输,多少他都得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