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一张图片配一条文字信息。
图片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瓶深蓝色瓶身的香水,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手。
再看文字信息:“我很喜欢”。
这句话没有标点符号,不像贺珵禹的作风,相比疏漏,更像是一种留白。
喜欢什么?是作为礼物的香水?还是香水的味道?抑或是今晚发生的事?贺珵禹什么都没有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沈初时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弯着眉眼回复道:“我也很喜欢”。
同样没有标点符号。
贺珵禹:“喜欢就好。”
虽然文字没有表情,但沈初时完全能脑补出贺珵禹那暗戳戳得意的样子。
他张开手掌,在空中虚虚握起,回想了一下刚才丈量过的尺寸。
嘶,要是换他他也得意。
贺珵禹:“别想了,早点睡。”
沈初时猛地收回举在半空的手,飞快打字:“我才没有想。”
贺珵禹意味深长地发了个“嗯”字过来,之后才发了“晚安”。
沈初时选了个猫猫倒头就睡的晚安表情包过去。
次日,沈初时睡到自然醒,然后开车回沈宅。
贺氏放假的时间比法定假期要早几天,他估计沈恒川这个时候不一定在家,但主动回去总没有错,起码能让沈恒川少点戒备心,到时候也好沟通些。
如他所料,沈恒川到了晚上才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沈家明。
“大哥。”沈初时只跟沈恒川打了招呼。
沈家明用不屑地眼神看着他,也完全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你先上去吧,我跟小时有话要说。”沈恒川对沈家明温和地说道。
“哦。”沈家明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你倒是还知道回家。”沈恒川转身去酒柜给自己倒酒。
沈初时耐着性子:“年底工作多。”
沈恒川倒好酒转过身,坐到了高脚椅上,看着沈初时,“贺珵禹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完全在沈初时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贺氏有沈恒川的人,但他没想到这么细节的事,沈恒川都要过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不小心磕到了吧,他没跟我说。”
沈恒川从镜片后面透过来的目光晦暗不明:“昨晚你还跟贺珵禹一起玩游戏了?”
沈初时心里“咯噔”响了一下,反应过来沈恒川说的“游戏”就是字面意思,立刻回答道:“啊,对,他说想要尽量跟员工打成一片,所以就提前安排好了这次游戏。”
沈恒川打量了沈初时好一会儿,才像是放下了几分戒备,问话的语气里也没有了那么多试探:“你意思是说,昨晚你跟他一起玩的那场游戏,是早就串通好的?”
“嗯。”沈初时一听到“玩游戏”几个字,就莫名有些心虚,他努力维持镇定,“是啊,不然我哪猜得出他比划的那些动作。”
沈恒川知道游戏的事,自然也应该知道,贺珵禹比划的动作有多刁钻。
沈恒川垂眸思忖了一会,再抬起眼睛时,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沈初时说的话:“既然放假了,就回家住吧。”
“哦。”沈初时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
沈恒川问:“怎么?有事要说。”
“嗯。”沈初时点点头,跟沈恒川说了自己抽中了航空里程券的事。
“你想出去旅游?”沈恒川若有所思。
“是啊,上班太累了,想出去散散心,”沈初时班味很重地叹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不花家里的钱。”
“正好,”沈恒川晃了下杯子里的酒,状似随意地说道,“我跟家明也要去Y国度假,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
沈初时面露难色。
“怎么?”沈恒川眼底又升起几分探究,“不想去?还是你约了别人?”
“是约了人。”沈初时启用补救方案。
“谁?”沈恒川问。
“熊岩。”沈初时回答道,“我跟他很久没见了,而且……”
他抬头看了眼二楼,“我跟你们一起去的话,家明会不高兴。”
沈恒川似乎才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没有松口。
“那你们打算去哪里玩?”沈恒川问。
“L国吧。”沈初时说,“因为还没跟你说,所以就还没定。”
“那你现在就打电话跟他商量。”沈恒川说道。
沈初时没想到沈恒川疑心病这么重,只能硬着头皮给熊岩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没给熊岩反应的机会,“小熊,就是春节旅游的事,我们去L国怎么样?”
“L国?”熊岩舌头有点大,估计是喝酒了,“好啊好啊,正好春节我没地方去,呆在家只会被我爸训,烦都烦死了。”
“我来跟他说。”沈恒川伸出手。
沈初时咬了下后牙槽,跟熊岩交代了一句,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放心,小时就交给我吧,他会照顾好我的。”熊岩在那边乱七八糟地说道。
沈初时都捏了一把汗。
沈恒川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电话,终于松了口:“那就去吧。”
沈初时也没忍着,高兴地弯起嘴角。
搞定。
“那我先回房了。”他转身要走,却被沈恒川叫住。
他郁闷转身,努力挤出一个笑。
沈恒川不会是要反悔吧?
“收一下。”沈恒川说。
沈初时拿出手机,看到微信上有一条转账信息。
“出去玩,别丢我们沈家的脸。”沈恒川喝完最后一口酒,将杯子放在吧台上,越过沈初时上了楼。
沈初时看着手机里的那条转账记录,感觉有些棘手,最后还是点了接收。
以后再退回去好了。
第二天,沈初时被枕头下的手机震醒,他摸出手机看完信息,瞬间清醒,还没来得及回复,贺珵禹的电话却在这时打了进来。
“起床了吗?”贺珵禹优越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刚醒。”沈初时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机票定好了,后天出发。”贺珵禹说。
“嗯。”沈初时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
贺珵禹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在状态:“你哥又为难你了?”
“不是。”沈初时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贺珵禹柔声询问。
沈初时被这纵容的语气抚慰,也没再顾虑,开口问道:“我想问,我能再带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