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时被吓了一跳,蓦地扭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车里的灯是熄灭的,只有路灯微弱的光从车窗外透进来,让本就藏于这双眼底的情绪,更显得晦暗不明。
轿跑车厢的高度比一般轿车低,两人距离极近,狭窄的空间拥挤又沉默。
“贺总,你醒了啊?”沈初时尴尬一笑。
怎么绕了半天,又回到了偶像剧的情节上。
“被你念叨醒的。”贺珵禹说。
沈初时没想到自己的话还能醒酒,抓着没扣上的安全带,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还要摸多久?”贺珵禹问。
沈初时:?
摸、摸什么?
他低头,看到自己为稳住重心,按在贺珵禹大腿上的手。
“这、这怎么算摸呢?顶多算扶。”他不服气道。
“摸”字一听就跟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咔哒。”他把安全带的扣子扣上,弯腰离开车厢。
外面的冷空气吹过,他滚烫的脸颊终于稍稍降了点温。
他磨磨蹭蹭地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才坐进了驾驶座。
贺珵禹头靠在椅背上,半张俊脸隐在暗处,暴露在亮光下的喉结反而成了焦点,估计是真的喝多了,他的眼睛几乎阖起,只浅浅地睁着一条眼缝,看到沈初时上车,幅度很小的弯了弯唇,十分蛊人。
沈初时别开脸。
刚降温的脸又烧了起来。
他重新启动车子,把自己这边的车窗降下一半。
“嘶~”贺珵禹抽了口凉气,“刚才我好歹帮你解了几次围。”
沈初时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贺珵禹,又把车窗关上了。
贺珵禹轻轻地笑了一声,伸长手臂,按了一下中控面板上的调温系统:“热的话调低温度,不要吹冷风,容易头痛感冒。”
“哦。”沈初时终于转过脸去,表情认真,一双漂亮的杏眼微微弯起,“刚才谢谢你帮我。”
贺珵禹的眼睛半睁着,也不知道是因为醉了有些迟钝,还是在走神,定定地看了沈初时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不谢,谁让你是我的……”
下一个字是不成形的气音,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员工呢?”
沈初时巴眨了下眼睛,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个“人”字。
不过现在贺珵禹顶多算个冷静的醉鬼,秃噜嘴的可能性很大,他没在意,抿着唇微笑请示道:“那请问老板,我们现在回家吗?”
贺珵禹收回视线,嘴角却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嗯,回家。”
黑色的轿跑稳健地驶过一片繁华,最后停靠在年华里的一栋别墅前。
沈初时刚把车子停进车库,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好在车库有直通一楼客厅的门。
“贺总?”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回来的路上,贺珵禹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见人没反应,他靠近了些:“贺总,到家了。”
还是没反应。
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手臂:“贺珵禹,到家了。”
被戳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不过状态看起来有些迷糊,估计是酒还没醒。
沈初时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把人从车里拽了出来,想扶人进屋,但贺珵禹却避嫌似地站直身体:“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初时在心里“啧”了一声,是怕他趁机占便宜不成?
贺珵禹勉强能走直线,即便步子有点飘,但仪态也还是很好。
沈初时跟在一旁进了客厅。
“你是要睡在这里吗?”他看着躺靠在沙发上的贺珵禹。
“嗯。”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不放心地环视了一周,抬脚往厨房走去。
贺珵禹睁开眼,看着沈初时的背影,又闭上了眼睛。
“来,把这个喝了。”沈初时端了一杯蜂蜜水过来,递到贺珵禹嘴边,“喝完明天起来会舒服点。”
贺珵禹半睁开眼,低头看了眼琥珀色的蜂蜜水,就着沈初时的手喝了半杯。
沈初时被这个过于乖顺的举动整得有点意外。
喝醉后的大尾巴狼居然变成了大金毛。
嘿嘿嘿,还挺可爱的。
“还要喝吗?”他忍住想要去挠人下巴的冲动。
“不喝了。”贺珵禹抬起眼睛看向沈初时,迷蒙的眼中说不清藏着的是醉意还是别的什么。
“那你清醒些没?去床上睡吧,这里睡着不舒服。”沈初时关心道。
不管怎么说,贺珵禹没让他喝酒,自己以1v5,很够意思了,后面又帮他应付了几次沈恒川,他也得投桃报李。
“好。”贺珵禹点头,站起身时却踉跄了一下。
沈初时一把扶住了贺珵禹的腰,半边身子也挨到了贺珵禹身上。
贺珵禹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气息却还是没稳住,呼吸变得重了起来。
“啊?你是不是想吐?”沈初时紧张地收拢放在贺珵禹腰上的手臂,“走走走,我先带你去卫生间。”
贺珵禹:“……,不是,我喝酒从来不吐。”
沈初时:怎么还不高兴上了?
沈初时:“好好好,不吐不吐,咱不吐,那我扶你去房间?”
“嗯。”又是一声简单的回答。
沈初时在心里摇摇头:哎,醉鬼。
他都不知道该说贺珵禹乖好,还是任性好。
沈初时扶着任性的大金毛,咳,任性的老板上楼,贺珵禹这回倒是不客气,一半的重量都压到了他身上。
他哼哧哼哧地将人扛到床上安顿好,虚虚地抹了把汗:“贺总,你该减减肥了。”
贺珵禹:……
贺珵禹:“我体脂率9%。”
沈初时:哦豁,都赶上运动员了。
不过刚才他扶贺珵禹的腰,那触感确实挺结实的。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他安抚道,“那你睡吧。”
“你要走吗?”贺珵禹声音有些发紧,缓了缓后又说道,“外面好像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