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从贺麟房中出来，还在想贺麟的话，不由心惊肉跳，明白了为什么二公子不娶妻，屋里连个通房丫鬟都不留。

宋宝璋只是有个好出身，短命鬼，二公子却对她念念不忘。

经过西厢房 ，燕云清的房间，屋里的灯熄了，隐约里面有动静，玉箫站住，伏耳在门上，听得脸红心跳，快步离开。

一大早，燕云清起身，在庄子空地上练套剑，冯玉莲站在一旁看，一脸的崇拜，燕云清手里的剑出神入化，身姿潇洒飘逸。

燕云清收剑，出了一身薄汗，冯玉莲过去，拿着绣帕给他擦汗。

燕云清是男人，温香软玉在怀，不是没有一点反应，冯玉莲是他的妾，温柔体贴，几次酒后想要了她的身子，都没成事。

看见宋宝璋的身影，和两个丫鬟往厨房去了。

他提步跟了过去，冯玉莲在身后小碎步紧跟着。

站在灶间门口，燕云清看见宋宝璋从灶膛里扒出来一只鸡。打开泥壳，满屋飘香。

戏谑道：“你在这里埋了好东西，什么时候藏的？”

宋宝璋拍了拍手，“昨晚埋在炭灰里，用灶膛的余热烤熟，我若告诉人，早就吃得骨头都不剩。”

玉坠舀水在盆里，宋宝璋洗手，把鸡端上去。

桌上摆一只烤鸡，色泽明亮，香气扑鼻。

黄神医扯下一只鸡腿，一口咬下，鲜汁迸溅而出，入嘴是酥脆可口，油而不腻，鸡肉鲜嫩、带着葱姜的香气，绵延于唇齿间的，不仅是它酥嫩的口感，还有一丝荷叶的清香，有泥土的湿香气。

黄神医为口腹之欲，问宋宝璋，“我同你去，你要每日给我做好吃的。”

“好，一言为定！”

宋宝璋终于请动这尊神。

黄神医到底没经受住嘴馋，就这样跟着宋宝璋走了。

北境已经入冬了，人们穿上棉衣，路上的积雪厚，行程慢了，宋宝璋体弱，马车里放了炭火盆，宋宝璋穿着狐裘，抱着暖手炉。

车外，贺麟骑着马，顶着风雪，宋宝璋体会到商队的辛苦，早晨天太冷，太阳出来后赶路，太阳落山前入住。

姜神医一日三顿饭离不开酒，每到驿馆，宋宝璋就下厨亲手给他做几样下酒菜解馋。

路上又走了一个多月，到武源县杨柳镇，都快过年了。

商队继续前行，去辽州城，燕云清让跟随的士兵先行回辽州城，贺麟和燕云清陪宋宝璋在医馆住。

宋宝璋又见到江老郎中祖孙俩，最高兴的是江秋雁。

宋宝璋同江老郎中介绍了黄神医。

江老郎中双目炯炯有神，道：“听闻黄神医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

黄神医举止倒很随便，“称神医不敢，我对奇病颇有些研究。”

江老郎对孙女江秋雁说：“今日有客，医馆早点关门，告诉瞧病的明日再来。”

宋宝璋对江老郎中说：“江爷爷，我请黄神医过来，事先没同楚公子打招呼，我先去问问楚公子的意思。”

江老郎中说；“丫头，你心眼好，你去吧。”

时隔半年，宋宝璋来到小跨院，小院里的桂花树枝杈落了雪，积雪清扫出一条小路，通往正房。

正房门上挂着蓝底碎花棉帘，秋伯掀开门帘出来，看见宋宝璋，微微愣了下，说：“燕夫人，回来了。”

宋宝璋问：“公子在屋里？”

“在，夫人请进。”

宋宝璋进屋，窗户贴了洁白的桐油纸，透光屋里明亮，地上燃着炭火盆，楚臻穿着素白袍，坐在桌前写字，气定神闲，笔走龙蛇，如行云流水。

窗外大雪飞扬，屋里温暖如春，炭炉煮着茶，一室茶香，驱散一身寒气。

“楚公子”

宋宝璋轻声开口唤了一声。

楚臻握笔的手顿住，回过头，冰雪般澄清的眸泛起一抹柔色，“回来了。”

楚臻极少见人，是否接受黄神医为他治疗腿疾，宋宝璋心里没底，说：“我请了一位神医给公子治腿，没事先问过公子，唐突了，这位神医医术高明，公子愿意让他治吗？”

宋宝璋披着白貂裘斗篷，面色雪白同貂裘一样颜色，楚臻看出她身体羸弱，却还惦记着给自己医腿。

楚臻自己的腿心里有数，多少郎中看了都治不了，怎忍辜负她的一片好心，温和地说：“我愿意治疗。”

一双秋水明眸，乍然璀璨夺目，宋宝璋如释重负般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