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傍晚下起小雨,燕云清命令到前面县城的驿馆住宿,由于雨天,驿馆住满了人,空余的房间少,既然是夫妻,在外面燕云清和宋宝璋同住一间屋,锦绣和宋妈春喜住厢房一间屋。
县驿馆条件简陋,屋里桌椅,一张床。
燕云清在前院,看小厮们喂马。
一路舟车劳顿,春喜让驿卒抬水,木桶放在屏风后,宋宝璋沐浴,泡在热水里,乘坐一日的马车,她自从伤后身体弱,觉得疲倦。
靠在浴桶壁,春喜另拿了盆,舀水给她洗头。
房门突然开了,听见脚步声朝屏风走来。
水声没了,屋里静了下来,宋宝璋抓过浴巾遮住身体,心下紧张,脚步声在屏风后停住了。
燕云清开口,嗓音微微有点发紧,“这两日下雨,驿馆没备鱼肉,简单弄几样菜蔬将就吃。”
宋宝璋答了句,“好”
直到燕云清的身影离开屏风后,脚步声走出房间,宋宝璋才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屋外下着雨,驿馆驿卒送来饭菜,四菜一汤,两人对坐吃饭,。
燕云清余光看对面的宋宝璋,秀发未干,小脸苍白,秀眉微蹙。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春喜铺床,两人成亲后,还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燕云清沐浴回来,宋宝璋背身躺在里侧,一动不敢动,心里紧张,难以入眠。
雨天空气潮湿,宋宝璋的秀发散在枕上,沐浴后散发着淡淡清新的香气。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床榻,宋宝璋占了很小的地方,露出光洁的耳珠,玉白的后颈,燕云清知道她没睡,想伸手抚摸她秀发,指尖轻触,感觉到宋宝璋的紧张,呼吸都停滞了。
他收回手,宋宝璋拒绝的态度明显,问;“阴雨天,伤口疼吗?”
宋宝璋轻声道;“疼”
对燕云清的戒备,使她忘了伤口的疼。
燕云清轻叹一声,两人没再说话。
半夜燕云清醒了,侧头看宋宝璋熟睡,大概睡梦中热了,裹在身上的被子松开,一截雪白嫩藕似的手臂伸在被子外。
宋宝璋被雷声惊醒,恍惚中,一只掌心粗糙的大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宋宝璋一下清醒了,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她佯作迷糊把胳膊从他手里抽离,放入被子里,朝里靠了靠,几乎贴在墙上了。
燕云清知道她醒了,微微尴尬,自己偷着摸了一下她的手臂,被她发现。竟然心虚,
宋宝璋再也睡不着,燕云清没再动。
燕云清出身名门,自有他的骄傲,极强的自尊。
突然说;“我不碰你,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圆房。”
他以为她说和离是一时赌气,女人使小性子,他内疚,让着她一点,不跟她计较。
他和她成亲前没见过面,自然没什么感情,他认为妻子明大义,能够体谅和理解他当时的处境。
燕云清自以为是,但是个正人君子,既然说了,便会遵守承诺,宋宝璋稍稍放松,一手心的汗。
晨光微熹。宋宝璋醒了,帐子里朦胧光线,身旁床铺空了,燕云清出去了。
宋宝璋捂出了一身汗,把被子掀开,散了汗。
窗外雨还在下,冒雨赶路道不好走,一行人在驿馆耽搁一日。
驿卒送早膳过来,说:“驿丞老爷已经吩咐伙夫买菜,这大雨天,菜农不来,附近闹匪患,土匪经常下山抢集市,没人敢出来做生意。”
早饭白粥,馍馍,咸菜,咸鸭子。
一整日窝在屋里,燕云清坐在桌旁看一本兵书,宋宝璋靠在床头看一本杂书,这本书是在指挥使府书房里看到的,拿了路上解闷的,写的是前朝海运的事。
屋里安静,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
驿丞来请燕云清,燕云清出去了。
又看了一炷香功夫,宋妈进来,说;“姑娘歇一歇 ,别老看劳什子书,眼睛累坏了。”
姑娘重伤初愈,身体羸弱。
宋宝璋合上书,让春喜取来琵琶,书房里的琵琶她也带来了。
燕云清回来时,听见屋里传来的琵琶声,琵琶铮铮,大弦嘈嘈如急雨,大珠小珠落玉盘,急转直下,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金戈铁马。
曲终收拨,一声如裂帛。
燕云清站在门外,听得入神,恍若回到沙场,千军万马,气吞山河。
晚饭燕云清同驿丞一块吃的,驿丞拿出一坛酒,燕云清无事,原来领兵不敢喝多,这回没了顾忌,两人喝光了一坛酒。
仆人送燕云清回房时,他倒头就睡。
宋宝璋让春喜给他脱了靴子,自己去同宋妈和春喜住,让锦绣服侍燕云清。
半夜,燕云清口渴醒了,屋里黑暗,身旁床铺空着,没有宋宝璋,锦绣伏在桌上睡觉,没敢上床,听见动静醒了,掌灯,端着灯盏走到床边问:“爷要喝水吗?”
燕云清嗯了声,锦绣倒了一盅茶水,燕云清头脑昏胀,接过茶水喝了,迷迷糊糊地问;“少夫人呢?”
锦绣不敢造次,穿戴整齐,说:“少夫人同宋妈和春喜住,吩咐奴婢侍候爷。”
燕云清处于半醉的状态,盯着锦绣头上的海棠花银簪看,锦绣的脸变成另一张脸,穿着碧色衣裙的女子,身上一股异香,嘤嘤地哭着。
突然,他一把拉过锦绣,锦绣倒在他怀里,欲拒还迎。
燕云清凑近看清楚锦绣的脸,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一把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