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念算了遍现在手头上的钱,又把喻纪给他的钱单独归到一边去包好。
他的积蓄不算多,但应该还是够为喻纪他们添购一些结婚要用的东西。
比起把钱给成余家父母,供他的兄弟铺路,倒不如切切实实地为他们买点什么,或是直接给他们的好。
他近来的精力差了些,还总是频繁反胃干呕,不管入口什么食物,最后都得吐个大半。
后来索性只喝些米粥之类没有味道和口感的食物,但折腾下来人也瘦了一圈。
喻纪他们担心地问时,他便借口说是为他们筹备婚礼有些紧张才会这样。
某日清晨,老严依旧站在诊所门口掸他那件白大褂的时候,面前停了个人,穿着宽松的黑色棉服,整个人面色青白。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大早上见鬼,便听到喻念幽幽开口:“卖给我根验孕棒吧。”
两道红杠,喻念的眼也是一片血红,衬着镜子里虚白的面色有些可怖。
他用纸卷了几层将那物什仔细包好,扔进垃圾桶。
等出了浴室门,脸上又恢复了副轻快的样子。
成余这些天也在这边,忙着布置家里。
他们的婚礼不打算采用什么复杂的仪式,成余父母那边也不上心,所以只打算请熟悉的邻居和朋友一起来喻家吃顿饭,权作见证。
成余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幸福笑容,正抿着嘴看沙发上放着的套好的两件大衣。
这是喻念托人定制的,现在是冬天,单薄的西服不保暖,他便给两人定了两件红色的绒大衣做婚服。
红色的绒料看着舒适、柔软,喻念笑了笑走过去,“挂到你们房间里去吧。”
成余点点头,抬头看喻念,又忍不住问,“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刚刚醒神洗了把脸,可能水有点儿冰,还没缓过来。”
“还是吃不下饭吗?我再煮点小米粥给你。”
喻念答了声好,蹲下去拆地上的包装袋,是一些剪纸和彩带之类的东西,婚礼布置用的。
捻起大红色的囍字剪纸,那颜色似乎衬得他的脸上也带了点儿红润的好气色。
他又费力站起身,环顾着家里能用作布置的墙面。
目光扫到门口,靠墙的衣帽架那侧挂着个露出一半向日葵图样的挎包。
喻念的手抖了一瞬,塑料包装袋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以为这些日子来,自己已经忘了那个人、那个名字、那段过往,原来也只是在自欺欺人地刻意背着身躲避视线而已。
家里与梁悬想有关的事物只剩下那个包、柜子里被塞进高处的围巾帽子,还有那本从诊所带回来的小册子,是某天喻念洗衣服的时候,从梁悬想穿过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来的。
某天夜晚,他最后摩挲了一次上面被拽得脱离平地的“爱”字,接着把册子也塞进了抽屉深处。
他曾经构想过组建一个家庭的可能性,甚至翻看过册子上有关最终标记的内容。
不过后来他又在想,还好没有最终标记后再分开,这样以后自己和宝宝对他的信息素依赖应该也没有那么重吧。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信息素可以给自己的。
想着想着,他脸上的神情又渐渐柔和下来,手隔着棉服盖在了自己的腹部,明明感受不到什么,却又隐隐庆幸着。
从Beta变成了Omega,甚至孕育了一条新生命,就在他的身体里,和他血脉相连。
或许还只是个小小的没有成形的胚胎,他却觉得一想起来这件事,心里就有一块儿软软的。
院子里摆了三桌酒席,坐着彼此的家人还有熟悉的朋友、邻居,欢声笑语一片。
喻纪和成余都换上了喻念定做的外套,十分合身。
两人看着都比平常要稳重成熟了些,脸上带着浸润在幸福里的人会有的笑容,浑身像晕着柔和的光圈。
成余的脸红扑扑的,跟着喻纪一桌一桌敬酒,却都是喻纪喝,迎着别人的打趣,他挽着喻纪的手臂笑得腼腆。
简单的婚礼,却从远路来了些曾经和喻念他们父母熟识的人。
很多人喻念只在小时候见过,经过了这么多年,却发觉自己还能对上那些人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