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递出介绍函的手心里都是冷汗,他还是尽量保持了冷静,检查的人看到那个印戳时反而态度好了些,喻念走出关卡时对方还主动给他指了坐电车的方向。
喻念跟着人群坐上电车,上面多是一些背着很大的包裹的人。
这是上下城区来往的唯一途径,想来大家的包裹里也是一些准备拿去上城区换钱或吃食的东西。
他在后排的车窗坐下,车辆启动,他终于得以放下心来,在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闭上眼,原苓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闭眼流泪的样子出现在脑海里。
心里有什么情绪像关不住阀门似的快要喷涌而出,他抬手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眼角,呼了口气,将头靠向了车窗。
喻念一路的精神都十分紧绷,小心留意着每一站的播报。大约四十分钟后,他听到了“临束站”三个字,急忙背起包站起身来,电车上的人在途中已经下去多半。
他站在站台里,周围却是有些空旷的街区,树格外多和高大,风吹过带起的婆娑树影简直要遮盖住房子。
喻纪昨晚又重新标注了一遍下车后的路程,喻念跟着走,倒也不吃力。
这也是片少人的区域,或者说路上根本看不到人,只有偶尔路过一些房子时看到的院子里坐在摇椅上的老人。
喻念加快了步子,走到笔记上标注的最后一个拐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有些嘈杂的人声,警惕心让他停住了步子。
拐角处垂着不知名的青藤,上面是密集的绿叶,刚好能掩盖他的身形。
他扶住院墙,小心地探出一点头。
很多人,或者很多穿着蓝黑色制服的人,喻念看到了纸上写的那个门牌号,只是周围围上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
他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地快起来,那是警察吧?出了什么事?
人群里似乎有人正预备向他这边转过头,喻念迅速缩回去隐蔽身形。
不论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他要快点离开。
他刚转过身,却觉得背后像盯着一道打量目光似的冒起鸡皮疙瘩,他有些警惕地转头看过去。
对面也是青藤遮蔽的院墙,楼房似乎年久未住人,院里的树影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喻念抬手抹了把后颈处的汗水,迅速转身往刚刚来的方向小跑离开。
直到坐上回程电车,他的心脏还在狂跳着,怕被人看出异样,将外套上的兜帽套了下来,遮住眼睛。
回到下城区的关卡时,检查的人看到他鼓鼓的背包笑了笑,似乎觉得他有了不错的收获。
喻念垂下头,只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一路也没去留意四周,直到看到自家晾着衣服的小院子时才慢下来。
门侧的窗架上插着一个小的纸风车,正随风转着,喻念这才放下心来。
喻纪应当是出门了,这是他们过去约定好的暗号。
他解下背包,往里翻找着钥匙,院里晾晒的衣服随风飘动着,带来好闻的洗涤剂味道。
不对。
摸到包底的钥匙,他却突然停住动作,四肢像生了锈的零件般不听使唤,他迟滞地缓缓转过头,接着大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是个陌生男人,或者说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的男孩,穿着黑色外套,正站在他身后。
皮肤白皙,相貌矜俊,说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也不为过。
只是这人的眼里没有一点生气,额头粘着的发丝间有什么滑落,红色的,从眉毛到眼睫、脸颊,划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对方玻璃珠似的眼睛缓慢转动,对向地上半张着嘴的喻念,接着直直朝前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