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仓皇的转身过去,将那布巾取过来握在手中,立在那里许久后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停顿一下,将目光落到了颜玉的伤口上。
待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少年的伤口上后,颜夕强压在心里头的羞涩方才落了地。
少女微微皱着眉,看着眼前人身上那一道道原本已经结痂并长出新肉的伤口,因为昨夜的意外又重新撕裂了开来。
伤口周围白皙的皮肤也因伤势重蹈覆辙而泛起了片片殷红。
颜夕心疼的看着那伤口顿了顿,方才握着手中的帕子轻轻覆了上去。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自己力道太大弄疼了眼前的人。
以至于她将伤口周围已经干涸的污血擦干净又重新为他上好药粉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以后。
上完药,待将药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颜夕才帮少年将敞开的衣襟合拢了来。
这一次,受颜玉身上的伤口所影响,她没再难为情,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腰带系上了。
等颜夕做完这一切,脸上尽是得逞之色的少年又轻笑出了声。
“辛苦阿姊了。”
“无妨。”颜夕垂着眸帮他把被子盖好,“你睡一会儿吧,我叫她们来把这些东西撤下去。”
“好。”
话音落下,折腾了半晌的少年已经没了多少精神。
他知道颜夕已经答应会留在这里陪着他便不会再悄悄离开,由此放心的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颜玉睡熟过去后,一直侯在外间的兰沁立时带着人进来,将水盆撤了。
待屋里再无他人时,她方从袖中取出一封小笺来递给颜夕。
“这是昨夜跟踪落英的人递进来的。”
颜夕听了将小笺接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后,方才起身走到窗边,缓缓将小笺展开来。
待她将笺上内容看完,兰沁才又补充道。
“递消息的人还说,与落英对接的人虽举止气度皆是不俗,但面白无须且动作过于阴柔,他怀疑那人是宫里人。”
听到这个消息,颜夕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颜秋虽是颜府小姐,但也不过一介庶女,能接触到宫里人本就让人疑惑,为何还能与对方传递消息?
知晓这个消息的颜夕在窗前缓缓坐下来,沉思良久,心头的担忧却是越来越浓。
最后久久无法舒展,只得叫兰沁又给外面的人传话,务必要将颜秋和她身边的人盯紧了,尽快查出与她往来的到底是谁?
兰沁听后,赶紧点头去了。
待亲眼看着兰沁从沧澜阁离开,颜夕才强迫自己将心头的不安撇去,重新拿起先前未看完的书看起来。
至此后,一连许多日,颜夕都似今日这般,待在沧澜阁照顾受伤的颜玉。
随着冬日的寒气渐消,院子里栽种的各色绿植也都陆续长出了新叶,长得越发茂盛起来。
阁楼上的人因为先前失血过多以及近期服用汤药的影响,很多时候都在榻上睡着
经常是颜夕在看书的时候,他在睡觉。
颜夕叫了颜华过来烹茶的时候,他在睡觉。
颜夕带着颜采一道在楼下院中种花时,他还在睡觉。
总之,无论颜夕在做什么,他都在睡觉。
不过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睡着,却也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深沉。
因为当颜夕看书入神,未曾察觉有飞蚊靠近时,他总能在飞蚊叮上她的时候,迅速伸手过来将其捏碎。
颜夕烹茶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时,他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将差点洒到她身上的茶杯稳稳接住。
颜夕在院中种花却突遇暴雨时,他还会及时从廊上跃下来,将她拦腰带着避到屋檐下,最后只剩兰沁抱起被雨水击中的颜采狼狈的跑回来。
颜采看到颜玉带着阿秭飞回廊下时,心头既羡慕又嫉妒,顾不得满身雨水就跑过去缠着颜玉,求他教自己飞檐走壁。
颜玉听了自是想都不想一下,便一个白眼将她给拒绝了。
五岁的小丫头向来是不太重视面子这种东西的。
虽然被对方拒绝了,但她却并未想过放弃,继续厚脸皮的追着颜玉满院子跑着想叫他松口。
最后颜玉被她缠得没法了,只能趁颜夕不注意时,悄悄拎起小丫头将她挂到了暖阁的房梁上。
美其名曰:“你既喜欢飞檐走壁,那便先感受一下悬在半空的滋味。”
说着还不忘警告她:“若是敢在阿姊跟前胡说八道,我保管叫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颜采听后非但没有告状的意思,反倒真以为颜玉是在教她,乖巧的拿小胖手捂住了嘴,用眼神拼命向他保证自己绝不乱说。
日子就在这样平静又热闹的氛围中度过。
随着颜夕的悉心照料,颜玉身上的伤也逐渐好起来。
虽然离完全康复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他身上的伤口已经长了新肉且完全结痂,只要不刻意招惹,便不会再似那夜一般突然出血。
随着伤势的逐渐恢复,颜玉的精神自然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直到外敷内服的药物都用完之后,颜夕原想再请卢子惟入府来为他诊治诊治,但却被他给直接拒绝了。
颜夕拗不过他,见他确实康复的不错,便作罢了。
随着院子里的桃花、梨花竞相开放,日子很快便到了三月初。
也就是先前陛下曾说过的,准备举行春日赛马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