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南不是第一次被卜瑶叫去办公室，但在这个时间点还是第一次。

“老师中午也不需要回家休息的嘛，哪有现在训人的……”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加快速度朝教学楼的方向赶。

“姜南！你等一下！”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姜南回过头，看见有人从林荫尽头跑来。

好像是丛也。

他跑得很快，校服衬衫都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脚下的银杏落叶随着步子扬起细碎的金色尘埃。

和昨天一样的皂香随着风先到一步，姜南抬起手挡住刺眼的日光，望向几米开外的丛也。

他的脸不像宋景文那么有攻击性，眉宇之间更多的是温和沉稳。

好像确实更好看一些。

“稍等一下。”丛也在姜南跟前站定，呼吸有些不匀。

原本刺眼的太阳被他挡住了，姜南整个人都被笼在阴影里。

“老师没有叫你，是我随口编的。”丛也说。

“？”

姜南思考了快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丛也说了什么。

“你编的？”

“陈其北让我去救你。”丛也低头直直地注视着姜南，神情之间都是诚恳。

“不是，那可是数学……我？”

姜南指指身后的教学楼，一时语塞。

算了。

反正他肯定不懂。

“谢谢你。”姜南低头忍耐了一会，抬起头面带着微笑，“现在我要回家了。”

而后不等丛也说话，她直接换了方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好看个屁，刚才她的心率都飙到了一百六，有这样救人的？

……

下午的体育课上，姜南第一时间把她中午的遭遇讲给了陶晓希。

“厉害啊，也就只有他能想出这种办法了。”陶晓希听完，一边感慨着一边忍不住鼓起了掌。

“你还笑，我都要吓死了。”姜南瞪她。

“不知者无罪嘛，他也是好心。”陶晓希拉着姜南在草坪上躺下，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她，“姜姜，你真的不想尝试着克服一下吗？以你的分数，数学只要考八十，就可以进年级前十了。”

“而且卜老师也没那么可怕，她挺关心你的，经常在办公室问你的情况。”

“我知道。”姜南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大脑又不受控制地闪现出那段她试图遗忘的记忆。

“再等等。”姜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脸已经不明显的疤痕，眼底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再等等吧。”

－

和开学同期的活动，不是运动会，就是开学考。

四中一年只在夏天办一次运动会，但是会在每学期的第三周举办一次开学考，高一到高三无一幸免。

“这是你们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也是第一次文综合卷，总分和高考的分数一样。”班主任陈丽走下讲台，在姜南旁边停下，“该不该重视你们自己掂量。”

“姜南，丛也，你们课间来一趟我办公室。”

上次的食堂事件过后，姜南和丛也没有了其他交集。

不知道丛也是怎么想的，但姜南只记得自己还欠他五十块的人情。

其余的，就跟普通同学一样。

所以去陈丽办公室的路上，两人俱是沉默着。

到门口时，丛也率先喊了报告。

“进来吧。”陈丽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先说谁呢？你们两个的情况真是各有特色。”

姜南抬头看了一眼丛也，忍不住蹙起眉。

陈丽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便直接开口道：“行吧，姜南同学皱眉了，那就先说丛也同学吧。”

“那我回避一下。”姜南倏地站起身就要出去。

“没什么不能听的。”丛也突然出声。

“坐吧坐吧。”陈丽伸手把走了一半的姜南拉回去，“我还有话给你们两个说呢。”

姜南撇撇嘴，坐直起来。

“丛也你的情况老师这三周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高一期末考你的总分很高，数学考了148分对吧？”

丛也点了一下头。

姜南不动声色地把凳子向左挪了挪。

陈丽：“听你妈妈说，你想读法学，所以才转了文科。但是文理科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需要大量的背诵和技巧，你现在觉得自己适应了吗？”

丛也：“大部分已经适应了，但现在学的政治比高一要难很多。”

政治有什么难的，明明数学更难。

姜南在心里默默反驳。

“没事。”陈丽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正在走神的姜南，“咱们班虽然算不上年级里的尖子班和重点班，但除了数学以外，其他科的第一都在这。”

姜南：“？”

陈丽直接忽略了姜南的注视，专心对着丛也说：“等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以后，咱们班会成立学习小组，到时候你们可以互相学习。当然，老师也希望其他同学能学到你的数学学习技巧。”

说完，陈丽忽地扭头转向姜南：“听到了吗？其他同学。”

“听到了。”姜南认命地耷拉起眼皮。

“行，那咱们现在来说你。”陈丽喝了口水，语重心长道，“姜南啊，”

姜南知道她又要问什么，正准备回答时忽然觉察到右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差点忘了这位148还在。

“抱歉丛也同学。”

和那日在食堂外面一样，姜南勾起唇微笑。

“有你不能听的，回避一下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