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有些窘迫地笑笑,转移话题:“我不清楚祖母何时有空,怕贸然过去惊扰祖母礼佛,就辛苦姐姐一趟了。”
说罢她站起身,也不等陆嘉安说话,便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嘉安起身将她送到厢房门口,望着纤细背影缓缓走远,感叹道:“后宅人一多,关系就变得复杂了。”
桑露边关门边扭头问她:“姑娘,那你还生气吗?听起来这二表姑娘也够不容易。”
陆嘉安没有回话,拿起香囊凑近鼻尖细嗅,想到二表妹那包着白纱的腕子叹了口气。
住进楚家的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很不开心,大表妹傲气得很,看不上自己这个京外来的表姐,二表妹像避瘟神一样躲着自己,四表妹倒是还好,但因为年纪差得多,她们也不大来往。
最近这些事搞得她都快自我怀疑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很惹人厌,今天知道二表妹躲着她的原因,也算让她安了心。
她轻哼一声拿起杏黄色的香囊,往外走去。
慈寿堂格局与竹玉院相仿,但屋子更多也更大,东厢房收拾出来给外孙女住,西厢房改成了佛堂,每日清晨魏老太太都会过去礼佛,然后再回主屋用膳。
陆嘉安过去时,身穿深紫寿纹袍的老太太刚刚上桌,见她来了忙吩咐下人再添双碗筷来,陆嘉安也不拘着,笑着凑过去闻闻桌上点心,俏皮道:“还是祖母这儿的饭香!”
老太太被她逗的咯咯直笑,夹起一块乳香山药糕放过去:“那就多吃些,日日都过来吃。”
陆嘉安先前喝过粥,吃过几口后就停了筷子,从袖子里摸出香囊搁在桌上,道:“刚刚二表妹过来了,说寻到了养心安眠的好香方,做了只香囊托我给您。”
老太太放下筷子,拿过香囊闻了闻,道:“芙丫头有心了。”
然后随手将香囊交给一旁候着的婆子,转过头来看向外孙女,慈爱道:“昨日我听丫鬟说,你是一路笑着进门的,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啊?”
陆嘉安脸上飞起一抹红,一贯开朗外向的她难得有些扭捏,轻咳一声神神秘秘道:“祖母,您还记得孙女提过的周大哥吧?就是护送我们回京的那位好心人,他用的居然是化名,我昨日在李家见到他了!”
“哦?”魏老太太坐正身子,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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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芙走出慈寿堂的下一秒便收住哭意,回到竹玉院里脱掉外衫,一骨碌爬回床帐里合上眼。
蓝珠为她掩好被角,忧心道:“姑娘,你这腕子要不要用药油揉揉?”
楚钰芙摆摆手,早上她随口胡说扭到手,便简单绑了两圈纱布,哪有什么揉药的必要。
床帐里光线昏暗,她意识逐渐混沌,就在即将睡着时,蓝珠的声音再度从门外传来。
“姑娘,云熙堂的孟妈妈来了!”
云熙堂?
楚钰芙拧眉起身,口中应道:“让她进来。”
房门被推开,随孟妈妈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瘦高个儿的丫鬟,孟妈妈在屋子中间站定,蜻蜓点水似的福福身。
“二姑娘,夫人说您院儿里丫头少,担心过阵子忙不过来,特意拨了云穗来伺候。”
叫作云穗的丫鬟规规矩矩福身:“问二姑娘安。”
在燕朝婚嫁是件麻烦事,男方双方互换草帖后,还要再下细帖,随细帖而来的是一担‘许口酒’,女方同意后回礼,这婚约便正式定下了。
接下来父母便会着手操办小定、大定、下财礼、成婚,姑娘在这时候也不能闲着,要亲手绣红妆,帕子、盖头、荷包、喜服,桩桩件件少不得人帮忙。
但楚钰芙知道,送丫鬟来帮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盯紧她,别再办出赏菊宴上那种‘有失脸面’的蠢事。
待孟妈妈走后,她吩咐银索带云穗熟悉院子,蓝珠掩上门,眉头紧皱:“夫人会这么好心?姑娘,其中必定有诈!”
楚钰芙也没驳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笑着道:“有人过来帮你干活还不好?不用多想,咱们一切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