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焕颜根本不听他的,一只手揽着姜复慈的肩膀,皱着眉,一副保护者姿态,虽然面对着她,却故意提高了音量:“你别怕,你如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姜复慈缓过劲来,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实在温暖。等到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清楚,昌焕颜已经尴尬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了,直接就拉着她跑了。
黎灿的目光一直挂在姜复慈身上,见状下意识地冲她们离开的方向跨了两步,随后生生顿住了。
他的朋友们吵吵闹闹,他若有所思。
两人风一样跑离体育馆,打打闹闹地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下。姜复慈伸长了腿,笑得停不下来。
昌焕颜赧颜:“我真服了!不是,这也太尴尬了。我受不了了,他们赶紧把我忘了……“一边笑作一团,”不过,哎,你别笑——幸好不是真的,我当时都吓死了,**,那俩男的怎么那么高?我真服了我说你怎么招惹这俩呀,我寻思咱俩不够两拳打得,我感觉顶多…一拳就能把你打死——”
“一拳?太小看我了,他一伸手我就倒地上了。”
“笑死我了,不能做违法的事啊,禁止碰瓷。”
“……”
“哎,我说真的,姜姜,刚刚真的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他们强迫你来的,因为你不是乒乓球那里的吗,我还说现在人都这么胆子大的吗,哎但也还好,要是你真的那才不嘻嘻了,其实我……”
昌焕颜还在絮絮叨叨,姜复慈靠在她的肩窝上,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橘黄色阳光。她们的身高差和小学时候一摸一样,于是她就借着这个熟悉的、安心的姿势陷入了回忆:美丽的姜姜、善良的姜姜、懦弱的姜姜,都会是昌焕颜不假思索地护在身后的姜姜吗?
这是她怀疑至今不敢验证的问题,但是今天她有了答案,原来真的如同昌焕颜在毕业同学录上一笔一划却无比坚定地写下的那样:“做你的护卫,替你流泪的眼睛”[注1]。
虽然,那时她们都那么青涩,那么幼稚,还相信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可是焕颜,那个时候呢,那时本该我们一起承担的命运,是你临阵脱逃了吗?
那个小小的问号像一枚手雷上的拉环,根深蒂固地硌在姜复慈的心里。
她闭了闭眼,因为不想昌焕颜花心思安慰她,所以忍住了眼泪,没有哭。
郑郁盈越过一干哭爹喊娘的手下败将,终于想起自己的小跟班,东张西望左顾右盼:“诶?我儿子呢?我那么大一个儿子呢?”
也从那天开始,昌焕颜开始在晚自习课间找姜复慈去操场上散步。
晚上,黎灿发来一道被标星的数学题。旁边有零星字迹,实在是非常潦草,看得人眼睛疼。在这方面,打字交流实在是太慢了,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这个条件很显然是等量代换的啊?”
“我知道,但是你推推看,你看看计算量,这是人能算出来的数字吗?”
他们讲了一段数学,结束之后却都沉默下来。耳机里除却微弱的电流声,还有水笔在草稿纸上的沙沙声。
黎灿忽然出声:“今天是怎么回事?我是说体育课上。”
姜复慈笔尖一顿,还是选择岔开了话题:“我朋友吗?你别放在心上。”
黎灿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是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她看上去很放在心上。”
这回姜复慈沉默了更长时间,最后轻轻说:“但那是以前的事情。”
“好吧,你还想再看一道题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