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袋里是长了虫子吧。”宿傩刚开始先是撒手,然而浮舟还没掉到地上,又被他的手勒住,稳稳当当还落在他身上。
他很不客气地责骂她。
宿傩责难的词库增加了。
浮舟在被抛下一次又中止后就搂住了他的脖颈,两人姿态由是更亲密,浮舟别扭而僵硬:“唔?”
宿傩言语如鞭,挖苦她:“看见别人做什么,你就想做什么,不假思索的回答让你很快乐,我说的没错吧,浮舟?”
“……”
“蛆虫一般聚集在一起,以别人的认可来量度自己的价值,很愉悦吗?”
“……”
“说话呀?”
太……抽象了,浮舟疑惑地从宿傩柔软的衣料里抬起头。完全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一道如刀的冷风吹过她的脸,竟然还掀起了缎带,浮舟下意识地抽出手来扶正,没成想只摸到两片切割整齐的绸缎,还有湿润温热的液体。
诶?
先是更多的疑惑,再是……痛楚。
她还活着,出血不多。浮舟这才明白,那不是风。
“解。”宿傩低沉的声音念出术式的名,他接着毫无怜悯地嘲弄:“你要是有能耐,至少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看见血,对着红色的手掌流泪--可你瞧……”
他接着开始神经质地咯咯笑:“抱歉,记性不好,忘记你瞧不了。”
宿傩说着还拍拍浮舟一动不动静止的脸,然后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声音和其品性一样冷肃:“浮舟,你有哪点能和你想融入的群体相称?”
接下来两天,浮舟都散乱着头发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伤口结痂了又淌血,听见有人拉开门就被子蒙头。闲来无事也用双脚丈量狭小的居屋,累了就蹲在墙角休息,跑到锈湖去放松。
乌鸦问她脸怎么了。
浮舟说:“家暴。”
又问:“有那种和人类学有关的书吗?就是讲人为什么要生孩子的。”
【你生不了,生育会影响进程。】
简单讲,也许母亲和孩子间的联系足以让人忘记主线任务。
“哦。我就问问。现在我知道了,生孩子就是肚子或者下面开一个能通过婴儿头的口。”浮舟最爱高度恰好是她脚底到膝盖的木凳,整个人可以闲适而不压迫腿地体面坐正。
她就在板凳上仰着头和乌鸦对话。
“所以我不明白,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这么做。她们在这里生育倒是很简单的,从裙子下面抱出来,再喂点雨水、葡萄酒和奶汁就普普通通的长大了。可实际上,在外边,会痛苦很多吧?妊娠、诞育、抚养……”
【……】
这个问题乌鸦也很难回答。
浮舟也就不问他,默默地,也许是隔层玻璃地,继续探索这个未知的地界。
她孤僻又不声不响地在无声的房间里待着,到再次有人进来。
她以为又是里梅来好心送饭,因不想进食,就故技重施提高被子掩住空无遮挡的脸和伤疤,等他离开。
却不想,那脚步声一步一步径直往她睡榻走来。
浮舟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脚步也停下。
她在黑暗中数数字。寻常的人长了眼睛,为了湿润脆弱的眼球,动辄眨眼,闲来无事可以通过下意识的眼皮闭合次数来判断时间。浮舟就不行,所以她只能在心里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