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没有早八,云妗从床上醒来时腰上还搭着一条手臂。
她动了下,男人吻了吻她的脸颊,把她重新搂进怀里,“醒了?”
云妗没敢动,被他昨天晚上弄怕了,她打了个哈欠,动了动手指,“几点了?”
昨天很晚才消停下来,一沾到床她就睡熟了,以至于精神醒了身体还没有,眼皮都不想睁开,困得要命。
徐霁翻身,伸手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九点十七。”
云妗一听意识立马清醒过来,她一会儿十点二十还有课,“你不用上班吗?”
“晚点去。”徐霁拉住她的手,“再睡会儿。”
云妗有些好笑,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奈何浑身上下都酸得厉害,她挣扎了一下没起来,顿时不笑了。
“我十点多还有课。”她捏了捏腰,侧过身艰难坐起来,“我去弄点早饭。”
徐霁背过去起身,“我做好了,热一热就能吃。”
云妗“哦”了一声,他想得还挺周到。
掀开被子,星星点点留下的痕迹呈现在她眼前,像绽放的花朵镌刻在干净的腿部皮肤,她猛地重新放下。
她身上穿着徐霁的衬衫,昨天那条睡裙脏了,隐约能看见被丢落在床边的一角。
昨晚种种姿势在脑海中苏醒,云妗连忙甩甩脑袋阻止更深入的侵袭。
她扭过头,“徐霁,帮我拿一下裤子。”
关节像是缺油的机器,酸得抬不起来,动一下都很疼。云妗尝试抬起一条腿,最终以失败告终,她扭头瞪了男人一眼。
徐霁接收到她的目光挑了下眉,“要我帮你穿?”
小姑娘警惕地背过去点儿,条件反射道:“不用!”
话音刚落,人就被提着腰坐在了他身上,徐霁手里拿着她的裤子,“抬腿。”
云妗小幅度挣扎了一下,脊背被迫弓着,整个人被他笼罩住,“这样不行!”
男人拍了下她的腿,气息打在她耳后,“别动了宝宝,一会儿还要上课。”
云妗顿时臊了,气得指尖揪住他的胳膊拧了一下,脸红红的,“你要点脸吧,一天天脑子里乱想什么!”
徐霁接住话,“你。”
-
今年京北市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晚,但比往常都要冷。
银杏叶簌簌掉落满头,一场雨降温十度,身上的衣服从开衫换成了羽绒服,云妗被一个噩耗砸晕了头。
路野牺牲了。
和路野见面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暑假他没回来,说是有紧急的长途任务,以至于一整个夏季都处于失联的状态。
云卿屿告知的语气淡淡的,沉默温缓,听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但云妗知道他一定比她更难受。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云妗缓慢地弯腰捡起,去和辅导员请了假,当天立马收拾行李回春城。
走之前告知了徐霁,徐霁问,她也只说家里有事需要回去一趟,打字的速度缓慢地像一头缺失了灵魂的树懒。
徐霁打了电话过来:“什么时候的航班?”
“晚上。”云妗说。
徐霁问:“几点?”
她想了想,打开订票软件,“18:56。”
徐霁合上桌前的文件,让陈特助订了同一趟航班,他的声音温柔稳重,“你先收拾行李,我一会儿来接你,我们一起去。”
云妗眨眨眼,窒息的感觉缓和了些,一字一句,“好,那我等你。”
-
路野的葬礼在明天,春城连着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不停不休,湿冷得仿佛要刺入心尖。
时间有些仓促,来来往往的其实都是和穆青相识的人,政府派人送来了表彰和花圈,一切和一场普通的悼念没有很大差别,沉重安静。
周围的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庄严肃穆,穆青在哭,路闻带着一家子沉默地站在那里,走完了流程,没过多久就被妻子和孩子拉着走了。
宋栀絮没能从国外赶回来,打电话过来让云妗帮忙代理一下,云卿屿帮助主持着场面,忙得见不着身影。
云妗心里酸酸涨涨的,想哭又哭不出来,身旁的男人帮她系好鞋带,起身把她的水杯打开递过去,“喝点水。”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接过喝了口,温水过了黏稠的口腔,血腥味才淡了下去。
来看望他的还有他的战友,几个一米八的大个子穿着军装,手里拿着他的遗物,在穆青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路哥人特别仗义……我们当时谁也没注意到,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了!”
路野是在一场边境冲突中出事的,营里派了三个班过去,边境环境恶劣,他们在那里待了整整四个月,整队回去的那个晚上,山里突发火情。
原本以为是普通的山火,谁也没有想到,有人趁机混进了救援队。路野反应快,扑过去挡在那人身前,就那么硬生生倒下了。
穆青安静地听着他们叙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贴了封条。
“阿姨,这是路野同志给您留的信。”战友珍重地双手递过,眼睛有些红,“我们一会儿还要归队,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