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人在追,“该死,那女人跑了,有内鬼!”
她扭头往后看,碰巧对上远处徐文芥淬了毒的眼睛,眼睁睁看见他摸出一把掌心大小的手枪,本就有些软的腿更沉了。
“他有枪……”话尚未出口,“嘭”地一声枪响。
云妗浑身一颤,血液倒流,她怎么也没想到,徐文芥居然会非法携带枪支弹药。
徐霁揽了一下她的腰,单手托住她的臀部往上送,“别怕,外面人都被控制住了,别停下,往警车那边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来不及躲避。子弹打偏,嵌入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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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工业区荒废了很久,工厂连串,荒草丛生,视野很隐蔽,便于掩护逃跑。
徐文芥的车停在东边,显然他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几个人跳上车驱车而逃。
警车在后面紧紧追着,剩下的人已然被控制住,场面恢复平静。
云妗不敢碰他受伤的手,只能小幅度牵住他的小拇指,带着往路虎的方向走。
“别看。”男人拿没受伤的右手挡住她的眼睛,语调温柔,让人给她拿了件外套披上。
“这里,是怎么回事?”目光触碰到她漂亮天鹅颈上的痕迹,目光一冷,呼吸蓦然急促起来。
指尖轻轻划过,“他们碰你了?”
云妗摸了摸脖子,有些疼,“没,掐的。”
感受到身边人暴风雨一般突然冷峻下来的的情绪,云妗仰头撞进他的眼睛,勾了勾他的手心,“我没事,他们没碰我。”
迷药吸入体内,到底对身体有损伤,脑袋还是有些晕眩,但此刻比起徐霁的伤口什么都不重要。
徐霁穿的是黑色,血色和衣服的颜色混合在一起看不出伤口,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随行的医务人员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止疼处理。
云妗余光瞥到一眼,心就开始揪着疼。徐霁瞧着她一副明明害怕却仍要看的模样,有些好笑。
嗯,平时没白疼她。
小姑娘拉着他的另一只手,眼眶有些红,满眼藏不住的担心,“很疼吗?”
徐霁薄唇抿成一条线,唇色因为失血泛白,颇有几分病弱美男子的味道。
他似乎确实没什么力道,捏了捏她的手指,动了动唇,吐出一个虚弱的“疼”字。半晌他笑了一下,“这么担心我?”
云妗瞥了一眼他眼底盛满的调侃笑意,男人懒洋洋地伸着一只胳膊,端着一副大爷的做派,被她掐了一下,“别说话。”
徐霁完好的那只手不老实,捏完她的手指不够,又在她掌心挠了挠,“亲一下就不疼了。”
云妗被他弄恼了,把手抽回来,“我不和病人亲嘴。”
徐霁笑得肩膀都在颤,胸腔传来的低浅笑声仿若电流穿过脊柱,勾得她心痒。
处理完云妗便率先起身,徐霁在后面慢慢悠悠跟着。把伤病员搀扶上车,她探头对驾驶位的陈特助说,“我们去医院。”
温哑轻缓的嗓音徐徐响起,“你回家,换身衣服。”
“不要。”她摇头,“先把你送去医院处理伤口,我一会儿随便去商场买套衣服。”
陈特助头大的转过头,听见老板无奈妥协的声音,“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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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偏僻的郊区到最近的医院十几分钟的路程,但这一路上,身旁的男人没一会儿安静下来又要找她说话,几乎没消停。
徐霁毕竟受了不一般的伤,云妗坐在他右边闭目养神,时不时还要担心一下他的状态。
看他一双眸子仍精神尚好地睁着,暂且安下心闭眼休息一会儿,没多久肩膀一沉,她脖子一痒,稍稍扭过头看见他漆黑的发顶。
偏软的黑发蹭着她的脖颈,像一只乖顺的大狗狗。顺着高挺如小山一般的鼻梁往下看,他的唇轻轻翕动,“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在为自己的牵连自责,自责没有早点赶到她身边,让她受了伤。
云妗哑然,伸出手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右手垂落在他柔软的发间,揉了揉,“可是你好棒,你找到我了,还把我救出来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唇边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努力压了压,没能压下去,垂下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愉悦。
他“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肩上半靠着的人安静下来,云妗倒有些不习惯了,用余光去看他,男人正垂着头单手发消息,可是很快他又收起来不动了。
云妗收回目光,一部分头发被他压着,动一下就会被扯到,她耸了耸肩膀,“你松一下,压到头发了。”
云妗把头发往后撩,那颗脑袋重新靠上来,还无意识地蹭了几下。
没被成功撩到背后的长发往前垂落,蹭着他的脸颊。
不一会儿大脑传来轻微的拉扯感,徐霁修长骨感的手指缠着那几缕头发,绕了几圈。
云妗怔了一下,见他玩得正欢,便没有打断。
就在云妗以为他没事了的时候,他突然闷哼一声,她扭过头看他,“扯到伤口了?”
“没事。”徐霁闷声,虚虚地抱住她,声音听上去有些隐忍的痛苦,“给我抱一下,有点疼。”
“哦。”鼓动的心跳擂鼓一般,沁着丝丝缕缕的甜蜜,云妗感受着肩上的重量,她好像真的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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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陈特助去停车,把他们俩在医院门口放下,云妗和徐霁先进去。
陈特助回来时,在徐霁身边耳语了几句,转而对云妗礼貌点头,“云小姐,他这个人怕疼,麻烦你陪他先做一下检查,我去缴费。”
徐霁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无论于公还是于私,她都不会推辞。
“你……很怕疼吗?”他这一提,云妗才想起来在车上他还因为撕扯到伤口疼得挺厉害,扭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臂。
徐霁脸不红心不跳“嗯”了一声,医院冷白的光线勾勒他的脸庞,清冷倦懒,眉眼恹恹的,看着挺可怜。
“一会儿手术会麻醉,应该会缓解一些疼痛。”她一脸认真,“你要实在疼得厉害的话,就抓一下被单,忍一忍就过去了。”
陈特助跟医院打了招呼,急诊室主任急匆匆找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句对话,尚且愣了一下。
男人微微倾身,眼睫低垂着,正在听一个漂亮姑娘讲话,那张疏离感很强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能辨认出清浅的笑意。
偏巧他还听话地应了一声,他不知应不应当说,这算盘打得他在月球上都能听到,人夫感都快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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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做完,医生对着检查数据报告跟两人说了伤口的具体情况,云妗拿着备忘录一一记下来。
“另外,因为子弹嵌入的位置比较深,恢复期比较长,建议留院观察几天,防止伤口有感染或者其他不良反应。”医生说。
云妗按灭了手机,接过检查报告,“好的,那您建议留院几天呢?”
接收到某些信号,医生眼皮跳了一下,嘴形变了,“……七天,这样也比较稳定一点。”
她偏头,“那你的工作……”
“问题不大,公司有完整的体系,不至于少了我就运作不起来了。”他回应。
徐霁进了手术室,她坐在外面等长椅上等,停下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冰得有些僵了。
正准备去一趟洗手间简单处理片刻,陈特助提着几个袋子快步走过来,喊住她。
“这是老板吩咐给您买的衣服,您尽快去换一下吧。”他又递过来一支药膏,“您要是身上有受伤的地方,喊我一下,我带您过去处理一下。”
另外两个保温袋里装的是外卖,其中一个印着logo,餐厅专门的保温袋写着“食客人间”几个字,是一家口碑不错的老牌餐厅。
另一个更寒酸一点,里面装的是白粥,明显是给徐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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