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墓地。
天色阴沉沉的,暮色降临的很快,偶尔听到风声和鸟雀飞离树梢发出的细簌声音。
墓碑上放着一捧洁白的百合,肃穆庄严,几米一棵的松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那一抹白在黑暗里显得尤其刺目。
徐霁安静地跪在那里。
过了许久,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容沉郁,声音很平静地看向身侧站着的人:“走吧。
陈特助得颔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也跟着一同出去。天黑了,这里不宜久留。
“老板,车上订了盒饭,您吃点吧。”
他在这儿跪了一天了,一口饭也没吃,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回公司再说。”徐霁按了按眉心,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想到什么又开口道,“明天和穗安的合作你替我去谈,电视台的采访推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陈特助应声,他挠了挠几见头皮的头发,迟疑道:“您今年……什么时候能回来?”
尽管习惯了老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次“失踪”,他还是为公司积累下来的事务感到心累又头秃。顶头上司罢工,苦的就是他这个打工人社畜。
打工不易,小陈叹气。
话落后几秒,后座传来的声音如冷玉般凉意横生,沉郁温哑。
“归期不定。”
每每这个时候,老板周身的气息跟蒙了一层冰碴子一样,冷郁得人发颤。陈特助在前面开车,感觉身后的空气都凝结了,格外的冷。
“云妗回去了?”
“云小姐早上走的。”陈特助一板一眼回答。
徐霁“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没再说话,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车子在空旷的夜路中平稳行驶,知道老板心情不好,陈特助自觉闭嘴噤声,目视前方专注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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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宅邸前,一派静谧的氛围。
“进去吧。”
男人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说:“我就不上去了,替我跟妈问个好。”
“你回公寓吗?”云妗仰头,路灯的光亮落在她的鼻尖,微黄的光辉柔和。
云卿屿“嗯”了一声,语调轻柔舒适,“哥哥的公寓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清酒般湿润的嗓音像打开了云妗的命门,和徐霁低醇悦耳自带蛊惑buff的声线不同,云卿屿的声线则属于醉人而不自知。
她眨了眨眼。
哥哥的嗓音也是风韵犹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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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妗在家无所事事了几天,沈琼看得糟心,把她从床上喊起来:“再不起来走走要烂床上了。”
迫于沈女士的压力,云妗从床上爬起来,换上运动装下楼和她一同晨跑。
晨跑完上楼,云妗还在喝水,沈琼就已经换好职业装在玄关穿鞋了。
她匆匆忙忙拿了包,看了她一眼,叮嘱道:“今天给阿姨放假,你一会儿吃完早餐把碗洗掉。”
沈琼是律师,有职业关系在,她向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哪怕是在家里也一样。云妗扭头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门砰的关上,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云妗洗好碗,打算回房间听会儿新产出的广播剧章节,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轻柔润耳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在干嘛?”是宋栀絮。
云妗从冰箱里拿了罐酸奶出来,单手举着手机,开了免提,“听广播剧呢。”
宋栀絮提议:“正好这两天我休息,你要不要过来我家玩。”
她咬着吸管,想着刚放假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便随口答应:“好呀。”
宋栀絮是云妗发小,从小玩在一起,相处惯了。只可惜她高中就被父母送出国留学,她们之间能见面的时间也只有寒暑假了。
父母工作都很忙,云卿屿又不住在一起,家里冷清得只剩下她一个人。云妗索性就拿了几套衣服搬过去一起住了。
“想吃什么?”宋栀絮走过来问。
她围着围裙,低低的马尾乖顺松散地垂在脑后,只穿了件棉麻裙,踩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眉眼不惊艳,却十分耐看,有种古典美人的既视感。
云妗经常感叹,说她不像春城人,倒像是江南水乡菀菀类卿的温婉女子。这放在古代,就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大家闺秀。
有这样的漂亮老婆给她做饭,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云妗手一勾,软软地环抱住她的腰,细数菜名:“想吃松子醋鱼、脆皮鸡、罗宋汤......”
好久没吃阿絮做的菜了,有点想念。
宋栀絮被她放在腰间的手弄得发痒,笑弯了腰,“别闹!”
“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云妗起身,快步越过她走在前面,“我自己来。”她一个嗷嗷待哺靠投喂的,怎么好什么都不做。
倒不是她不会做饭,但比起高中起就独自在国外生活的宋栀絮,她那点微薄的厨艺,还是别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