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踉跄着,拉开最里面的隔间躲了进去。
手指因为作用在神经上的药物而微微发抖。
该死的!
沈言抖着手指,挂了好多次,终于将门板上的锁挂上。
因为用力,他指尖都泛起了白色,随后整个人脱力般坐到了马桶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刺目的光线落在琥珀色的瞳孔里,一点聚集的光却渐渐涣散,化作大片的逸散的模糊的光团。
沈言艰难喘息着,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他指尖颤抖的打字,因为控制不住的发抖,他按不准按键,打了好多遍都是一堆混乱的文字。
最终按住录音键,压抑着声音,像是被逼入困境的小兽,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呜咽。
“……救我。”
发完,沈言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机脱手而出,滑落在地。
而沈言,靠在墙上,眼神中的光彩渐渐淡下来,一片一片的黑沉和让人心口焦躁的热气让他大口喘着粗气,但浑身却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咚咚咚。”
大概是手机掉在地上,让外面的人听见。
一道温和成熟的男声响起,伴随着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言言,在里面吗?”
沈言闭上眼,牙齿将口腔侧面的肉咬出了血腥味。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
“向、藏、锋。”
门板之外,向藏锋挑起唇角,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笑了起来。
沈言听到了破门声。
接着。
那道让人厌恶的,恶心的,如同腐烂的糖果般故作亲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真美啊言言。”
呼吸落在自己耳畔上,像一股腥臭的风,似乎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噬殆尽。
去你妈的。
沈言荒谬的想。
他如同一辆试图挣脱铁轨,却在拐弯之后发现重新驶在了同一个轨道上的火车,最终还是陷入了原书的剧情中。
潜规则、下药,然后……死亡。
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撑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向藏锋,用力扇了对方一巴掌。
声音清脆。
“贱……人。”
沈言嗤笑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
祁晟收到沈言消息的时候,他父亲祁正清刚刚清醒,看到祁晟眉头便皱了一下。
尽管身体虚弱,他仍摆出长辈的架子,冷冷喝道:“穿的什么东西!”
今天祁晟穿的衣服有些朋克风,一身链子,配上短款夹克和工装裤,耳朵上带着黑色耳钉。
这是管家为他搭配的衣服,林思当时赞美的说“这才像个天才唱作人”,祁晟觉得对此并未有异议。
面对祁正清的问话,他低眸看了一下沈言发过来的那条语音,语气平淡道:“既然您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会交代护工照看好你,今天向家的宴会我还有去参加。”
“这是你和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咳咳咳——”祁正清拧起眉,看到祁晟这副模样,就很想开口教育。
但没说两句话,他就忍不住开始咳嗽。
祁晟按了呼叫铃,微微点头,走出了病房,站在走廊外,点开了那条语音放在耳边。
是太想自己,所以发了语音吗?
祁晟想。
但入耳的却并非想象中的撒娇,也没有沈言柔软好听的声音,而是一段剧烈的喘息,像一条搁浅的鱼,正在努力而徒劳的攫取空气和水分。
祁晟目光陡然一凝。
不只几秒之后,终于响起了一道微弱的、压抑的声音。
“……救我。”
沙哑颤抖,如走投无路般的哭泣。
祁晟心脏忽然缩紧了一拍,他手指紧紧握住手机,力道之大,似乎骨节上都泛起了青白色。
“沈言?!”他拨通了电话,同时如一阵狂风瞬间跑下楼,启动车子,连礼服都没有去换。
嘟、嘟、嘟……
一声接一声。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最后忙音化作机械的女声。
祁晟扣住手机,脸色一寸寸阴沉下来,眼中泛起了凶戾的光。
如同一头凶恶的野兽,终于从那冷漠的壳子中钻了传来,他声线寒冷,好似择人欲噬般,慢慢咬碎了齿尖的话:“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