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中心围住的是猎物,也是它们想要孵化的怪物。
“你不想复活你的哥哥吗?”蛛网中心的怪物变成哥哥困在地狱的痛苦模样。
“想啊。”祝穗礼的手捏住乱动的蛛丝,“可我不想拿我的青春、金钱、生命来换,我能做些什么呢?尊敬的邪神大人。”
“贪婪的人类。”蛛丝看起来很激动,活动得越加频繁,“赞美我,找更多的人赞美我、信奉我、供养我,你带给我的信众越多,我实现你愿望的能量越大。”
下家找下家,好耳熟的套路。
传销?
贪婪人类用烂了的招数。
蛛丝组成的蛛网茧果然是没脑子的无机物。
祝穗礼松开捏蛛丝的手,“邪神信徒?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词。”
“他好爱你们的。”蛛网茧分出一簇凑近她的耳边循循劝道。
“他不止一次向我交换来完成你们的愿望。”
“甚至他都要死了,最后还在喊你的名字。”
“你真的要……放弃如此爱你的哥哥?”
蛛丝附带的迷幻效果发挥,祝穗礼想起现实世界发生的真实情况。
当初她闯进房间的那两分钟里,祝禾嘉是有气的。
“果果。” 她蹲下身子,倚靠在床边,听见他说:“走开。”
走开。
他在跟祝穗礼身后,鬼鬼祟祟的蛛丝说走开。
他成为邪神信徒的时间太久,他的妹妹绝对不能受他连累。
果果,走开。
他同样是在跟她说走开。
卫生间水池边残留的血水,表带费力遮掩的伤痕,爸妈殷切希望目光中的难言,温和表象下的歇斯底里……
祝禾嘉是一座熔浆在地底翻滚的睡眠火山,经过多年抗争,他最终选择向内喷发,自我了断。
不是所谓邪神蛊惑他、欺骗他,是他困于亲情这张大网里无法逃脱,是他接受邪神信徒的身份作为他漫漫长夜的消遣。
祝禾嘉没有跟它做过一次交易。
长达十七年的寄生,它次次看着祝禾嘉写下充满负面情绪的日记,它次次做好与他交易的准备。
他竟然没有一次开口要求交易。
最后一次,祝禾嘉写下想用“结茧”的方式留下他们的爱。
它满心欢喜地这个投资套牢十七年的信徒将会给它带来五个祭品。
它会吸收掉他供奉的腕间血,用蛛丝困死整幢楼,他们一家人会永永远远在一起。
等到12月21日,激动人心的那一天。
他竟然选择了烧炭!
煤炭仅需要一点火星,能烧掉它养出来的大半蛛丝。
它不允许。
它要寻找信徒,许多的信徒,用他们的贪婪滋养它,供奉它。
它不仅只有蛊惑人类交换灵魂一条路。
当初的祝禾嘉拉出进入祝穗礼眼睛,试图寄生寻找新信徒的蛛丝。
她看清了异世界展露的一角。
当时的祝穗礼不明白哥哥的意思,却很听话。
她下意识后退,碰到地上的炭盆,干脆整个翻掉,烧毁大半拦路的蛛丝。
没有新鲜信徒,将他们家作为新世界根据地的蛛丝没有让火烧起来,烧掉它十七年的努力。
孱弱的“邪神”暂时因未燃的火苗而休眠,它陷入沉眠前不断在她耳畔呢喃。
答应它,答应它。
连她的心跳都在富有节奏地鼓动她。
三千多个日夜后,重返故地、陷在梦境中的祝穗礼注视着尚未孵化的“邪神”。
“噢。”她应道。
蛛丝茧准备欣喜地吟唱契约。
“那他死好了。”她说。
还没发音的蛛丝茧愣住。
如果死是祝禾嘉的选择,那么没有人可以打扰他安眠。
火光四起,一瞬间炭盆里的火焰变得热烈,蛛丝变成最好的燃料,供其燃烧。
三度失败的蛛网茧想要尖叫,梦境瞬间裂成无数碎片。
它刺耳的尖叫声只能唱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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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三楼地板破碎,失重来临时,白狐飞快扑到随燕归身下,给他充当缓冲垫,他在上面顺便给它抵挡掉下来书的攻击。
书掉下来没砸到头,冬天衣服穿得多,他不怎么疼。
他们掉到了祝穗礼在二楼住的房间。
白狐没有停歇,在没脑子的生物反应过来前,向一楼飞跃而去。
随燕归在它背上不敢拽它毛,两只小短手尽力伸直圈住它的脖子,紧绷着脚防止落到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勾住了点东西,有阻力在阻挠他们前进。
白狐没回头,用尽蛮力向前冲,任由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身后滚落。
它路过一楼楼梯,顺便解救了变成睁眼瞎、被蛛丝网住的富贵。
“什么东西?我们家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怜的富贵看不见异世界的脏东西,没有目标着急的团团转。
没搞明白状况的“哑巴”小孩和白狐狸,告诉不了它真相。
“富……贵。”梦醒的祝穗礼闻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