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不允许进入的地方,必然是剧情发展点。
二楼和三楼,祝穗礼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不让随燕归上去,但每次他出来上厕所,路过楼梯,仰头看对他来说很高很大的楼梯,必然会触发那个叫富贵的机器人NPC略带关心的话语:
“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会感冒的哦。”
随燕归不用转头,都能想象圆柱体打开大门,冷风携带着雪花灌进来,它拎着锅铲、除雪铲或是别的什么东西,站在门口,在后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会感冒的哦。”
“会感冒的哦。”
“会感冒的哦。”
说归说,他从没见过这个机器人给他加衣服。
别说加衣服了,它都不关门!
有一天,他听到机器人和屋主说:“发财,信号彻底消失,我不能实时切换一楼监控视角了。”
来了许多天,没在他面前笑过的屋主冷嗤道:“有点信号的时候,没见你实时监控到位了。”
“我带来的监控是想记录植物生长的,记录植物不需要实时观察。”
“……”充满意味的停顿,他几乎能想象屋主连发丝都透出无语的样子,“好有道理哦。”
“嘿嘿。”机器人表示它听不懂人类的阴阳怪气。
后来,随燕归试验了几次,他和傻狐狸一直在一楼房间,屋主不来,机器人NPC是不会出现的。
但他一出房门,他后脑勺就痒痒的,感觉有什么类似猛兽的危险动物锁定了他的位置。
假如他在外面呆的时间略长一些,机器人NPC的固定台词就会重复刷新。
冷风兜头吹了好几天,随燕归没有感冒,二楼的阶梯也没能跨上。
身为屋主的祝穗礼则是完全没发现他们俩的猫腻,一人一机搞小动作都默契地避开了她。
仿佛是一场争夺彩头的比武大赛,因为双方的投鼠忌器而变成了拉锯战。
祝穗礼就是那个挂在最上面,无知无觉、迎风招展的彩头。
动画片、取暖器猝不及防同时关掉的那一刻,随燕归迎风竖起耳朵,听见供电断了,机器人跑出去,屋主上楼,他立马抱起天天睡觉的傻狐狸,拉住楼梯扶手,一阶一阶走上去。
他赶着去迎接他的剧情点。
富贵发现这颗小萝卜钻空子跑到祝穗礼面前时,运行的程序里出现一段乱中有序的编码,它产生了一种类似人类“恼怒”的情绪,自动触发对祝穗礼的保护等级提升,所以它会伸出机械爪跨过小孩的头顶。
叫你钻。
此刻祝穗礼睡着了,随燕归想支走它,门都没有。
随燕归比了半天手势,确定机器人和以前一样油盐不进。
他拿过小书包,垫在床边的地上,准备和NPC们耗着找下一个时机。
他踮脚,半个身子伸进被窝,捞出躲在里面的傻狐狸,刚打算靠着床坐在小书包上,一只机械手伸出来,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裹了起来。
“喵—”
机器人NPC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白狐的毛毛炸起,随燕归按捺住想反击的欲望,安抚住傻狐狸。
“不要吵发财睡觉哦。”机器人NPC的声量很小,仿佛在与人说悄悄话:“你们不睡觉和我一起去干活吧,嘘——”
一人一狐扎成球状,顶在富贵的圆盘平面的脑袋上,一起向外移动。
活不能不干,人不能留着,最好的方法是把陌生小孩一直放在视线范围内。
至于这么冷的天,小孩有可能感冒……
富贵经过精密的计算,觉得祝穗礼充分休息更重要。
“我爱工作叽叽叽,工□□我喳……”自认为解决掉难题的富贵欢快地小声哼歌,打开了门。
“喳……喳?”富贵刚出门,无端整个被吊起,它看看上面,看看下面,没有任何东西,它就这么突然悬浮在空中。
可它触觉系统却反馈给它无数触觉信息,它仿佛罩进了一个看不进的麻袋里。
富贵的电子眼看不见,随燕归和他的傻狐狸可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禁区胜似禁区的三楼恍若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站在外面的人望不进去,里面的东西却能出来。
长长的蛛丝从三楼挂下来,一会儿的功夫,房子就变成了盘丝洞。
富贵看不见,照常出去,头上的随燕归和白狐躲避不及,碰到了不少随风飘扬的蛛丝。
粘粘的,麻麻的,说不出的感觉。
挂下来的蛛丝微妙地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是不是真的有活物自投罗网。
蛛丝疯长,绕着活物开始结网,连带着不算生物的富贵一块吊上墙,源源不断的蛛丝一圈圈缠绕,很快遮挡住随燕归和白狐的视线。
难以想象三楼藏着多大一只蜘蛛。
白狐连尾巴尖的毛都一块炸开,扎在随燕归的脸上,扎得有点疼。
利爪伸出,一爪子划开了层层蛛网结成的茧。
“咚。”富贵底盘很稳地撞在地板上。
“喵———”白狐轻盈地向房间内跳去,钻回被窝。
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在此刻运转到极致。
随燕归重心不稳,向内倒去,有衣服垫着,摔倒并不疼。
“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状况的富贵半个身体仍在门外。
蛛网看起来不太喜欢非生命体的东西,但有个看不见的圆柱体能给它们结网,它们也是乐意的。
随燕归抓住富贵的机械手,在重新结茧之前,将它拉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