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眼泪汪汪,连连点头。
离开父皇处,过来重华殿看望母后。百里慧不知道她心内的打算,如往常一样嘘寒问暖着,萧蕴压住心里的不舍,一句一句应着,让母后放心。
“这冬日也快了,待年后公主可就十六岁了!皇后娘娘怎么还当个小孩子呢?”若欢姑姑笑着说,把热乎乎的暖手炉拿过来,塞进萧蕴手里,又把燕窝桂花甜羹小心盛出来,放在手边。
“还说本宫,你不也是一样?”百里慧说,又细看回萧蕴。
“可不?再说十六岁,就算是二十岁,也都是皇后娘娘的牵肠挂肚的宝贝!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公主,定有很多话想说!”若欢姑姑说,行了礼带宫人退下。
母女之间不像父女,天然依赖而生的亲密而没有性别带来的隔阂,萧蕴跟母后说起平日里崔寒烟讨人厌的地方。
“他总爱管我,仗着比我大些,什么都管!”
百里慧耐心告诉她,这是因为在意,但也没有忘记建议萧蕴心烦的时候出来走走,适当拉开两人的距离。
“夫妻的相处之道,就在这一深一浅,一松一紧之间。”她似有深意。
萧蕴看起来却没怎么听懂,还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对驸马的管束生着闷气,其实已在悄悄地对崔寒烟道歉。
毕竟她只是为了让母后放心,他也没有那么烦。
终归还算有点良心在,她说:“可他对我也还算不错,他说要送我一双金鞋子,平日里也算温顺!”
百里慧含笑不语。
眼见时候不早,萧蕴想起来她还要回去跟某个人宣告一个消息,打算离开,百里慧送她来到殿门口。
皇后身份尊贵无比,是天下最高贵的女子,这一道红门却也让她无法再前进一步,还好,她的女儿走出去了。
忽然萧蕴又回来了,蹭蹭地朝着母后直冲过来,一把抱住她。
“母后,女儿走了!过几日再来!”头深埋在母亲怀里,萧蕴嘟囔出一句,趁自己还没有失态泪流成河,再次告别。
说罢便不再回头,带着带来的人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夜幕中,见城门下寒风里立着一人。
萧蕴故意放慢脚步,崔寒烟看见她,快步过来。他手里拿着她的厚披风,抖开给她披上,嘴里说着话:“要出门怎么不穿厚点?冷不冷?”
萧蕴不怎么想说话,他以为她还在跟他生着气,把她的衣领整理好,不说了,牵她手过来上车。
他的手很凉,萧蕴被激的直接瑟缩了一下,察觉冰凉的手一顿,默默收走,她立刻抓回来,忍着冰凉紧握在手里。
过来坐车,车是萧蕴来时乘的,崔寒烟走路过来,一直在此处等她。他的手渐渐热了,萧蕴手上的热气也没了,轮到他给她暖手。
路上都没说什么。
车外是热闹的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香气透过窗缝钻进来,不停地想打破车内的寂静。
“公主不在的时候,我仔细想了想,是我考虑的不够细致。”崔寒烟说,“我不该用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公主殿下,事实上公主并没有那么娇弱。”
萧蕴不吭声,听着他说。
“如果公主殿下不介意,也恰好想出去走走,便跟我去云曲一趟吧!”他越发诚恳,诚恳到萧蕴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对天起誓,“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仍是漫长又难忍的安静。
“若公主不想,我承诺,我处理好事,就会回来,一言既出驷……”
手被一只手压住了,猝然息声。
“本公主想出去看看。”萧蕴淡声,“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早前就跟你说过,若有一日回云曲,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
她转头看进他眼里,车内不是很明亮,崔寒烟的眼却在寸寸亮起来。
“本公主陪你去,给你挣这个面子!”她嘴角轻勾,“因为,我还要把你带回大晏来,你得留在我身边!
她总这样,她骄傲,她霸道,她从不讲理,蛮横地圈定他的范围,崔寒烟说不出话,他想笑,他还想,这下他想不喜欢她都不行了,只能怪她自己。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轻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