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鹫都市中心,一切歌舞升平。远远望去,运转的高楼巨厦星罗棋布,在岛国的平原上勾出一朵盛放的光河花朵;花蕊中央,无数白领谈笑着收拾行装走入下行的透明电梯,低空飞行器有序地划过优美的弧线,车流涌动不息,公民身份的司机哪怕遇到堵车,也总彬彬有礼而心照不宣地耐心等候。
闪烁的霓虹灯照耀着整片大地,最高的一处来自高耸入云的巴别塔总部。名为“塔”的智械流转于每一寸电子晶管,沉睡地呼吸般,发出微弱的明暗变化。它深入地下的能源供给供养着这座巨兽般的城市,确保红与蓝的色彩无时无刻不在其中亮起。
“银色别墅”的贵族聚会酒店下方,少爷们抬手挡了挡光,和身旁的小姐打趣,说鹫都真是一个永无暗夜的光明之所,谁不想搬来这儿过完一生呢?
“砰!”遥远的天际线尽头,一座化为黑影的模糊高架桥上,爆发出炫目的火山喷发似的光芒。
“你看,”他牵起她的手,往嘴边吻了一吻,“连此刻都有烟花助兴!”
而“烟花”之中,迈巴赫的车身发出一阵恐怖的巨震,司机在混乱中失声高呼,后视镜映出他拼尽全力扭曲的脸和青筋虬结的手臂;闪光弹能刺瞎双眼的白光吓疯了高架桥上的其他车辆,赫洛脱口而出一声响亮干脆的圣凯利托国骂,咬牙闭眼从前座抽出枪,右手将西门用力压进了怀中——
她深呼一口气,等车身略复平稳,甚至没等余光消失,瞬间睁开血红的右目,“荷鲁斯之眼”启动,于千分之一秒内锁定了前车的驾驶员!
“赫洛!”西门在她耳畔怒喝一声。
“我知道!”赫洛按紧他的眼睛,吼出两个词,紧接着扳机猛然下扣,砰砰两枪打碎前车的后窗,最后一枪穿透飞溅的玻璃碎片,精确无比地击碎了驾驶员的左肘关节!
前车轮胎陡然打个刺啦作响的滑,赫洛迅速抽身钻回,原本打理得很好的黑发被狂风全给吹乱,她铁一般箍住西门,低头快声道:“不想失明就闭紧。”说罢终于松手,用力一拍司机的肩,将人匆忙赶到副驾,眨眼间完成位置的互换——
“操!”她用劲合紧左眼,唯有深红义眼在闪光弹余光中瘆人地发亮,将方向盘猛地抡了个大圆,在轰鸣声中悍然别停前车,空气中爆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锐响!
在宛如慢镜头般的冲撞刹那,透过重重白光、碎屑与远处传来的尖叫,她和对方副驾驶上男人的目光一错相接。
戴着防护镜。
镜片后,睁着一对橄榄绿色、熟悉的上挑鹰眼。
“——!”
赫洛抽入一口冷气,继而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说什么来着。你怎么能相信一个为五芒星卖命的白头海雕经理呢?这不蠢货白痴大傻叉吗?!
“我服了!惹不起!!”她重重一脚踩下油门,方向盘骤然往前方空路上打去,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他爹的也不想在这时候就跟卡文迪许公开撕破脸啊!!
方才的闪光弹肯定伴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但得益于这辆迈巴赫的防弹隔音改装,赫洛、司机和西门的听力都还正常。等周围的镁光渐渐消下去,西门抓住前座靠背,探过来紧张道:“你还好吗?”
“好得很。”赫洛直勾勾地盯着后视镜,“唯一的问题是你的车没有他们快。最多再撑两分钟,你的人来了没?”
西门快速扫了眼手机:“在路上了。——但两分钟不够!往左下高架!”
赫洛瞳孔中倒映出往下弯去的黑暗道路:“信你了啊!”
西门冷呵一声道:“不然呢!你想跟我死在一起?!”
“跟美人合葬一直是我的毕生心愿——不过今天的确不合适!”赫洛大声给他科普道,手底又飘出了一个刁钻的弯道,把后边的车给甩脱了几米,“哥们,车上还有几把枪?你能保护自己吗?”
司机捂着眼睛,痛苦地翻出了一个小型枪支保险箱,咔哒弹开,道:“都在这儿了,我……我,我好痛……!”
这个北国男人被逼出了几句混乱的母语。赫洛斜了他一眼,估计那对眼睛伤势很重,毫不犹豫劈过一个手刀把人给打昏了。
她随手抽出两把后坐力小的,连带着弹盒往后一扔:“喂,你的枪法比起七年前如何了?”
西门接过枪,给她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快速拆装,冷冷道:“好得不能再好了。”
“唯一一个好消息。”赫洛由衷地称赞了一句,紧接着又一拐弯,把已经千疮百孔的迈巴赫开进了一个迷宫似的建筑群内,“——你是想让我这么干吗布莱克先生?在这个废旧的军事基地内绕死他们好拖延时间?问题是我们快没油了啊。哦我没告诉你油箱被打漏了吗?”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西门暴喝道。
赫洛没有回答,后车好像又打算往这建筑群内扔手榴弹了。她火速将迈巴赫刹停在一个隐蔽角落,拖着司机的身体推门下车,和西门一起跑到了最近的一幢防弹建筑的废旧会议室中。
将司机安置好,西门敲打着发了个坐标。他刚想拉着赫洛继续跑,却被她一个手势拦停了。
“来的时候,我往反方向扔了个小道具。”她轻轻比了个正方形,“现在他们的声波探测仪和生命体征探测仪应该都只能锁定那个方向。很隐蔽,至少可以拖十分钟。”
“……”西门脸上有一点怀疑,“你今天不是去窑子了。身上怎么还能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