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滴着水的短发,一手推开了浴室的门,赤着脚踩在原木地板上。
手机屏幕亮着光,消息不断地在主屏上闪烁,格外引人注目。
停下擦头的动作,弯腰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拇指向下一滑,嗯,很是惊心动魄。五条未接电话,二十多条信息。最早的一条是三十多分钟前,在他进入浴室后不久打的。
点击了一下最新的消息,然后拇指向上一滑,面容解锁。手机屏幕转到了消息面板,上下滑动,大致扫视了一下。好吧,先是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后面全是担心。
自从肖毅来了哨所,赵曦年的忧心是越来越重了,只要他十几分钟不回消息,就会这样,很怕他会出什么事。
肖毅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退出聊天APP,点开电话簿,拨通那鲜红的名字,手机放在耳侧。
铃声刚滴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就通过无限电缆传入了肖毅的耳内。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不是和你说过,今天家里聚餐,我先是做了饭结束后又要打扫屋子。有点累,所有就泡了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时间有点长。”肖毅压低着嗓音,平静地叙述着原因。
“是很累吧,肖毅。”赵曦年鼻子抽了两下,他能听出肖毅嗓音中浓厚地疲惫感,很是心疼。
“嗯,今天做了五六小时的疏导,下班后也很忙碌,身体上是很累。不过和大家聚一聚,还是很开心的。”肖毅和赵曦年在一起后,就没有隐藏过自己的真实感受。
高兴悲伤疲惫愤怒,有趣的事、无聊的事,所有有关他自己的一切都会说给赵曦年听,分享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因为既然决定和一个人在一起,这必定事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决定。而选择和一个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信任是最基础的。如果双方的隐瞒越来越多,则证明感情的变质,温暖的家则会变成阴冷的坟墓。
“可是肖毅,我不在你身边,只能在嘴上说心疼你!而且你有腰间盘突出,长时间的工作后有多遭罪,你是清楚的?你就不能心疼一下自己吗!”赵曦年的声一下就大了,他生气了,因为肖毅永远在付出,永远不知道多爱自己一点。
“对不起,曦年。身为医生,这是我的职责。但是有你关心,我感觉所有的痛都飞走了。”
“好好好,肖大医生有人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吗?”赵曦年嘴上暗讽着,但是声音软了很多,显然是被哄到了。
“这这个事情有你一个人知道就够了,”肖毅大大方方的认领了这个,继续哄着赵曦年。
“哼哼。”赵曦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唇角,但声音故作严肃:“我就饶过你这一次,我命令你要好好爱护你自己。”
“遵命!”肖毅带着笑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
卧室里满是欢声笑语,甜蜜四溢。而客厅则是黑暗无声,冰冷寂静。
其实在肖毅进入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蜷缩在沙发上的钟毓就睁开了眼睛。
钟毓当时是醉了,但是哨兵的新城代谢很快,酒精很快就对他不起作用了。只是脸上的红晕没有这么容易褪下去,他也不想一个人回到冰冷无人的家,所以就装着醉酒的模样趁机借宿一晚。
本来他能裹着满是肖毅气息的被子睡一晚,就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
只恨哨兵的听力超群,外加向导宿舍没有用特殊的隔音材料。那突如其来的铃声在只有水声的世界里格外明显,各位让人心生燥意。因为这么晚,会给肖毅打电话的只有一个人。
后来电话铃声没了,变成了“叮叮叮”地消息声响个不停,可见这个人对于手机的主人并不一般。
好烦,暴戾的因子在血液里浮现,杀意露于眼底。都说黑暗哨兵是最好的战争武器,因为永远不会失控,永远冷静理智,没有私欲。
可是自遇见肖毅的那天起,他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肖毅是钟毓的晴雨表,掌控他所有的情绪。
钟毓不断啃食着自己的指甲,通过远超常人的痛感来屏蔽繁杂的响声。
当电话接通肖毅出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肖毅原来也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明明他对情绪的变化是不敏锐的、是迟钝的,可他却能精准的感知出肖毅的情绪。
钟毓知道,温柔分很多种,爱也分很多种。但在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了其中的差距原来这么大。就像井中的蛙,看着天上的飞鸟可以尽情的天空怀抱里打滚撒娇。
蛙只有四条短短的腿,跳不出脚下的井,更何况高远的天空。只能通过这窄小的井口,窥探着天空最微小、最普通的一面。而飞鸟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享受着天空不为他知的一面。
蛙只能羡慕着张着翅膀的飞鸟,因为他永远不可能长出那美丽的翅膀。
钟毓锋利的牙齿不断啃咬着指尖的肉,刺破了坚韧的皮肤,洞穿了毛细血管,艳红的血液划过冷白的皮肤,他却无知无觉。
因为,心理上的疼痛早已超过了□□上的疼痛。
原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远比通过他人、资料、照片等等而得知,要痛得多。因为亲自深陷其中,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别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