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南边,二人便想到了一处地方,顿时只觉得自己窥探了主上的秘辛,一时不敢再说话。
该不会……王爷刚从常记回来吧……?若真如此,王爷莫不是对那常青青……
默了一默,又想到她先前的猜测,小满只觉得十分惊恐。
可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她二人在此斗胆揣测主子的心思喜好,说不得被斥退都是小事,万一惹得王爷不高兴,还能不能好端端地干着还是两说……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抖着手端了起来灌进肚里,这才冷静下来。
王爷没说,她们只当不知道。尽好本分便是!
正在两人攒计好日后如何行事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小满便推了门出去,始知是张兆几个回来了。
张兆是主子府里头用惯了的近侍,行事作风很是稳妥。深夜突传,定是有要事。
果不其然,便见他跪在书房外沉声道:“王爷,属下跟到了新消息。”
门开了。
张兆低声道:“王爷,先前令我等在有间客栈外盯着的几个可疑之人,确实有些来头。”
“属下几人今日看到了有人乔装打扮一番,夜里从有间客栈出去,兜兜转转,最终进了郑相府。”
“那人虽藏得严实,可李肆眼力甚好,一眼便瞧出来是郑相的门人武平志。这是我等先前记录下来的行踪。”
说着,他将一封密信递了上去。
果然如此,郑府总算露出些尾巴了。
见张兆有些迟疑,周珩道:“怎么?”
张兆顿了一顿,终究道:
“还有一件事,属下今日发觉此人是郑相门人才想起来,这武平志先前定过一回常记的餐食,正是由常青青送上去的——先前不知此间干系,因此未向主上禀明,还请王爷恕罪!”
周珩眼神低垂,细细盯着信中记录的郑相门人近日的轨迹,待看到三月二十五那一日,记着常青青送往有间客栈的餐食一栏。
蓦地想起那日他似乎见到过。
常青青从驴上翻身而下,同有间客栈出来的人交谈一番,似乎还洒落了些书页落在地上。
原来那人竟是郑府的门人。
今日常青青接下相府的食单尚可用意外来解释,若加上门人一事……
周珩原先带了些笑意的眼神渐渐凉了下来。
他缓缓道:“先前你们不曾了解。又怎会想得到此人与常记有所关联,不来禀报也情有可原。何罪之有。”
话毕,唇畔反倒带上些冷笑,将信纸在烛上燃尽了。
“继续跟着武平志,常记的也好好盯紧。”
张兆神色一凛,知晓主上这是不大痛快了,忙恭敬道:“是!”
*
相府,早些时候。
郑蕴章兴高采烈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兄长面前。
“兄长,吃这个!”
面前的糕点还散出些温热的气息,香气四溢,完好无损,一如临江楼中刚出炉的。全然不像在路上一经颠簸送过来的模样,可见送餐之人如何细心周到。
郑明玉缓缓道:“不用,章儿自己吃吧。”
郑蕴章更高兴了,将那糕点一口吞了下去,嘻嘻笑道:“好吃!”
站起身来,郑明玉同一旁候着的侍女嘱咐道:“看着小姐,莫要让她吃多了,仔细夜里积了食胃里不适。”
侍女低声道:“奴婢省得。”
“今日的药呢?”
“药正在煎,”侍女道,“再有一炷香便好了。待会儿便端上来,只是小姐她……”
说着,侍女面上一派为难之色。
郑明玉浅浅皱起眉,本就冷淡的面庞上便带了些慑人的冷意。
哪知一旁的二小姐竟大哭起来,将那精心装裱的点心随手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呜呜……苦……”
侍女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惶恐道:“大人息怒,奴婢这就收拾!”
郑明玉寒声道:“下去。”
诚惶诚恐福了身子,侍女忙不迭跑走了。周围一众下人也都知情识趣地散尽,只留得郑府的兄妹俩在这凉亭之中。
语气里带了些温和,郑明玉劝道:“莫要耍小孩子脾气,良药苦口。”
郑蕴章哭闹道:“我不要……我不吃!太苦了!”
明明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容貌姣好,衣着华贵,此时却宛如孩童一般箕坐在地,大哭大闹,此情此景极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