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公子所见,属下一行人应当继续在西连巷一片盯梢,还是暂且回府听候差遣?”
周珩:“盯紧这间。”
瑄王手中折扇一握,直直指向一间面庭平平无奇的客栈。牌匾稀松平常,几乎像是自家随意刻出来的,上书几个大字:有间客栈。
客栈里头人来人往,进店的客人衣着上甚至打着补丁,看着便是寻常人家也能住得起的地方,厅堂内陈设简单,稍显简陋。
这间客栈在西连巷近南边,离京城中西门较近。可是看上去如此普通……倒卖官盐之人定然是朝中重臣,私盐贩更是把持一整条关道,过惯了一掷千金的生活,当真能隐得在此地?
然而对于王爷的命令,他是万万不敢置喙。只凛了神色抱拳道:“属下遵命。”
周珩随手捻过路旁的花枝,只道:“去吧。”
张兆领命去了,一旁的冯朔上前道:“公子可是要回府?属下已令人倍好马车。”
“不必。我随意走走。”
周珩遣散了侍卫,正待转身,却看见有间客栈门口,一个牵着棕驴的身影格外熟悉。
常记酒楼的那位……常青青?
周珩的目光下意识地追上那个一身简布粗衫的身影。
远远看去,常青青一手将食盒递了过去,似乎是大声说了什么,而后接过了那头人递来的银钱,这才又转身回来。
然而她预备上驴之时,却不知怎的四下张望起来。周珩下意识借着一旁的栏杆遮住了身影,待反应过来,他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虞。
怎的竟要为了这无关紧要之人如此谨慎?难不成真是怕见到她再同先前一样那般盯着自己?
周珩冷笑一声。怕?有何好怕?他还要躲着谁走不成?
想到这里,他索性踱了出来。
然而再望去时,那身影已然翻身上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常青青摸了摸棕驴的脊背,那尖耳朵驴便呃呃大叫,却十分乖顺地一窝身子,驮她上去了。一举一止简直有如通人灵性,几乎比寻常马匹都要更好些!
他几乎气笑,这常青青一日不见,竟然不知从何处给自己搞来了一个坐骑——倘若她那匹棕驴算坐骑的话!
有间客栈在西连巷的南侧,位置和南邻巷距离较近。虽说内里各类陈设粗陋,但胜在位置不错,再往北走一小段路,便是西南角的城门。若是有私盐贩来京,在这间客栈落脚,还算是隐蔽,也可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打掩护。
先前虽说派了张兆等人去蹲守,可他也不能只依靠侍从当作自己的手眼。
既要查,便得查得仔细。而离这处客栈最近、又合适用来观察的,眼下倒确实有一处。
周珩一手握起折扇,目光直落向道路尽头靠着墙根底的一家挂着幌子的酒楼。
常记。
周珩才走出几步,顿了一顿,抬手将那柄银色面具摘了下来,收进怀中。
面具实为用来今日有备无患使用,万不得已要查封客栈时,也可稍稍隐藏自己的身份。
原想着若是新福客栈有私盐贩的踪迹线索,便当场查封客栈,寻根究底也要将人抓出来。
可如今一看,不过是倒盐之人声东击西的手段。如此一来,这面具便派不上用场了。
待会儿若是被那人看见,虽不知她会如何放肆……但无论如何,料想她也不敢太过招摇。
他径直踏入常记酒楼。
*
从乔姐那处回来以后,常青青一路紧赶慢赶回了酒楼,将收集来的一沓信单悉数交给了后厨,又一一差人装盒做好,转身又准备出发去送餐。
然而如今生意到底铺开了排场,单是她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她便叫上了柳槐阳一道帮忙做这事。
柳槐阳乍然听她说起此事,笑得几乎岔气:“我?跑上跑下的给人送吃食?你当我柳槐阳是什么人?我可不是那种……”
“送一家的钱我给你七成,一盒餐食的配送费若是十文,你赚七文。”常青青道。
柳槐阳知道如今常记的餐食配送距离有近有远,配送的价也是十到三十文不等。若是每天能送出十单,便有少说一百文!一天就能挣一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