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一双儿女离开顾府,二老爷毫不知情,俩不成器的东西被押送回来,他想不知道都难。
景天、杨柳、晓风你一言我一语,把顾月浩、顾采薇说过的话讲述一遍,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顾月霖、君若的原话。
二老爷一阵气血上涌,只恨自己怎么不当场昏过去。
他看着如丧考妣的儿子、哭哭啼啼的女儿,心中厌烦至极,恨不得亲自将他们活活打死。
他们毕竟是小辈,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他怎么有脸说?但他不说是一回事,摆明了不敢再招惹顾月霖是另外一回事,这俩死孩崽子怎么就看不出?
居然跑去了竹园,对顾月霖、君若出言不逊。
当真是活腻了。
“来人!”二老爷指着顾月浩的手直哆嗦,“打这小畜生二十板子!”
“爹!”顾月浩又惊又怕,直接破了音。
二老爷又指一指顾采薇,“挑拨是非的东西,打十板子!都给我狠狠地打!哪个敢徇私,与这两个小畜生同罪!”
他是真的气急了,却也是真的想让顾家过个安生年。
李进之流氓归流氓,对很多人都存着胜之不武也便懒得理的意思。君若不一样,那小丫头要是真厌烦了谁,兴许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见一次收拾一次,一次比一次歹毒。而且她是女孩子,本就不需奉行君子之道。
二老爷发话下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扯出笑脸,对景天、杨柳、晓风道:“如此处置,三位能否交差?”
景天瞥见杨柳、晓风不大满意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轻,嘴里则当即道:“只不知下人是否听话,要是放水——”
二老爷哪里听不出言下之意,狠下心肠,道,“烦劳三位替我监督可好?”
杨柳、晓风有些勉强地点一点头。
景天自是爽快应下。在两个丫头看来,挨板子算不得严重的惩罚,可他非常了解不习武的人的体质,挨个十板二十板,说要了半条命也不为过。
顾家的下人本就对主家不满,又有人监督,给了他们不得不听命行事的借口,下手自然很重。
顾月浩挨到第十九板的时候晕了过去,顾采薇是被打到第七下的时候晕厥。行刑的人不管发没发现,都装不知道,把余下的板子打完。
景天三人愉快地回竹园复命。
兄妹四个正赶着子时之前写完春联,听了俱是一笑,说声知道了。
转过天是除夕。
刚到卯时,顾月霖被鞭炮声吵醒。
他没买鞭炮,竹园也不可能存放这种东西。那么,是哪个活宝带来的?
麻利地穿衣洗漱,走出书房院,就见两个兄弟、一个妹妹正凑在一起燃放爆竹,一个个笑得似孩童。
顾月霖情绪被感染,也由衷地笑出来,走过去凑趣。
后来才知晓,三个人都带了烟花爆竹过来,又十分默契地瞒下不提,只让心腹好生存放,时时检查。
仍在昏黑中的竹园,就在鞭炮声中被唤醒,不消多时,洋溢起过年的喜气。
早饭之前,顾月霖等四人联袂到正房,给蒋氏请安,与她一起用饭。
蒋氏今日穿了玫红色的褙子,因着由衷的喜悦,容颜焕发着神采,笑容比以往爽朗明丽。
她是真想开了。
的确是出过丑,且不止一次,但是,几个孩子都愿意忽略、忘记,她又何必时时记挂,无形中提醒孩子们?
就像君若那个小人精说的,人最要紧的是当下、日后,以前么,等到了一定年岁,有无尽的时光可追忆。
上午,兄弟三个亲自带着几名仆人贴窗花、春联,余下的仆人手脚麻利地清扫庭院,将屋舍收拾得纤尘不染。
蒋氏和君若在小厨房忙碌,准备年夜饭,包饺子。
下午,兄弟三个便没什么事了,沈星予、李进之怂恿着顾月霖赌骰子消磨时间。
李进之道:“你要是赢了,只当是我们俩给你的压岁钱,你要是输了,就当是给我们俩的压岁钱。”
沈星予无语望天。什么事让李进之一说,都能变得不伦不类。
顾月霖却打算找高元礼、冯十二问问程放的事——昨日到此刻都没时间。他照实说了,“等我一会儿。”
沈星予睨他一眼,“我们俩夜间不是睡得少么?早替你问过了,边玩儿边说。”
“我们小侯爷越来越沉得住气了,憋到这会儿,委实不易。”顾月霖笑着坐到赌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