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霖笑得更欢,故意逗他:“我妹妹说的没错,你真得想好了再决定。”
“真有意思,各论各你总做得到,我有什么好想的?”李进之扬声唤来贴身随从,吩咐下去。
接下来,就是安排住处的事。
顾月霖邀请李进之和自己同住在书房院,至于君若,只能让她自己在内宅选个地方。
君若闻言却是一脸莫名:“正房不就行了?你难道指望我把你那个养母当做竹园的主母敬而远之?”
李进之深以为然,起哄道:“没错没错,就这么着,你就住正房。”
他原本就是不曾谋面却有些反感蒋氏,到了当下,更为不齿。
她又不是月霖能为自己选择的养母,所做很多事都是为了遵从顾逊的要求,从而妄想挟恩图报,要月霖允许她带着陪嫁离开。
不是想再嫁给首辅,就是想让月霖成为首辅的女婿,说难听些,分明把月霖当成了摇钱树。
凭什么?
谁给她的脸?
这种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就该让君若这女魔头对付。
顾月霖心里感激,没有反对的道理,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君若和顾月霖的习惯一样,到了何处先要里里外外转一圈,带着两个女护卫闲闲游走。
李进之留在书房,唤景天温一壶酒,辛夷主动张罗了几色下酒的小菜,给二人摆上,就跑外间和李家、君家的随从吃干果扯闲篇儿去了。
一面喝酒,顾月霖一面道:“你家里那么多人,扔的下?这一住进来,保不齐就得挺长时间不能回去。”
李进之吃着盐水煮花生,闲闲道:“家里那些人,全是我看着不顺眼的,真每日看着,我保不齐就一个个灭了,那就不如来跟你做个伴,再不济,能时不时坐一起喝两杯。”
“这倒是。”
李进之说起沈星予:“你来来回回给我们传信,对他助益最大,四处忙活,估摸着过一两日才得空过来。”
顾月霖道:“沈侯爷早就盼着他独当一面,经了这回的历练,往后没什么好愁的。”
李进之一乐,“侯爷的确高兴得不得了,凡事都带上宝贝儿子。对了,爷儿俩已经把萧允先生接到侯府住下,可知情了?”
“先生派人来传过信,说得在京城留一年半载的,这样更好,我给同窗的信件东西,全请他派人带回了书院。”
说笑间,一壶酒见了底,景天适时地又送来一壶。
君若闲适地进门,坐到圆桌前,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哥,我刚才看了看账册,做主添置六十件蓑衣、三十架梯子,要是真有雪灾,下人可少不了这些,总要来回传话、扫雪。蓑衣一件三十文,梯子我让买最结实的,三钱银子一架。”
顾月霖由衷地道:“我真疏忽了,持家果然还得是你这样的才行。”说着和她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李进之偏要挑刺:“寻常一张木床才一钱银子,梯子真有那么贵?”
“你说的那种床,我一脚能踹塌两张,有人在上头也摔不出好歹。”君若一面给顾月霖和自己斟酒,一面平心静气说着话,“梯子就不一样了,木料必须结实,做工更得好一些,要不然,不曾习武的下人摔下来,一个不对付就能摔掉半条命。”
李进之笑了,思绪已跳转到别处:“说起来,现下一斤芹菜就三百多文,真没道理好讲的事儿。”
“谁说不是。”顾月霖道,“总生这种气,那就不用活了。得了,喝酒。”
李进之和君若一笑,端杯一饮而尽。
“哥,说到菜,你存没存?我给你倒腾些过来?”君若说。
顾月霖道:“不用,厨房管事和买办很得力,初六有铺子送过来。但你得管好自己的衣食起居,可别委屈了自己,缺什么只管吩咐下去。”
李进之瞄君若一眼,撇一撇嘴,“君大小姐可不就得娇养着。”
“我哥哥愿意,管得着吗?”君若斜睨他一眼,笑得眉飞色舞,又对顾月霖道,“我是实打实的吃货,往后没事就下厨给你做菜。”
顾月霖欣然笑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一起,边吃边谈,下酒菜换成了六菜一汤,膳食又换成下酒小菜,消灭掉好几壶酒,直到近申时才算尽兴。
这期间,李家、君家的人手已将李进之、君若惯用的家当、诸多粮食食材柴炭全部送来。
于是,竹园所有人都知道,头号纨绔和头号女纨绔要住一段日子,起先有些忐忑,但见顾月霖待二人如手足,二人又是对谁都没架子的,也便放下心来。
为此不悦的只有蒋氏和魏琳伊。
蒋氏被结结实实饿了几天,直到她全然崩溃,却连哭的力气都不足,尧妈妈才开始让她进食。
魏琳伊起初是被收拾了,但看过魏阁老亲笔写的她死在竹园魏家都不管的字据之后,再不敢嚷嚷什么结亲、尽孝的话,尧妈妈也就不再理她。
母女两个日夜相伴地过了这几日,正挖空心思地琢磨出路,却从绿珠口中得知了俩纨绔入住的事。
“那个孽障!是不是特地找了那般货色来震慑我们?”蒋氏愤恨不已。
魏琳伊则敛目沉思,“君若可是巨贾的掌上明珠……我们能不能设法拉拢,让她反过头来刁难顾月霖?要是那样,顾月霖还想得着好?同为女子,我不信君若不能体恤我们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