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面露喜色,取出一串钥匙,“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不用买。后园里有几个小库房,这是钥匙。你外祖父跟我说过,一个库房里存着很多明瓦,可要是不常住的话,就没嵌上去的必要。”
顾月霖逸出愉悦的笑,“又省了一笔。”
“可不就是,这儿是福地。”
母子两个相形到后园。
后园错落着六个小院儿,室内只有必要的座椅床榻,用做小库房的是打通的倒座房、厢房或后罩房,里面情形大同小异:
一进门就能看到明细账册,相应的东西或是放在箱子、立柜里,或是用油纸严严实实封住,显眼的地方均贴着物件儿类别的笺纸。
纸张和字迹颇有些年头了。如此细致,大概是自蒋昭那时起形成的惯例。
至于存放的东西,不似地下那间厅堂里那般华贵,却也是中上等门第才能常用的,其实很招有贼心的人惦记,仅凭一把锁可防不住有歹心的。
顾月霖没听说过这里有失窃的事,那么——“以前是怎样的人在这儿看守宅子?”
“你外祖父找的,是兄弟两个,今年大概五十多了,我不清楚他们的来历。”蒋氏有些无奈,“赵妈妈和周全过来当天,交出所有钥匙后,便辞了差事,没说去向。”
“或许我们来常住时,便是他们对外祖父交差之日。”顾月霖道,“我只是想,一般人看不住这个宅子。”
“那你可就错了。”蒋氏笑道,“以前一直瞒着你,这一带的名声可有些糟糕。”
“怎么说?”
“晚间靠近这一带的几条必经之路,不少人遇到过鬼打墙,只好折回去一段,绕过这里赶路。”
“哦?”顾月霖讶然失笑。
“真的。需要修缮的时候,赵妈妈不是都会过来住上一两个月么?这些年来,她听好些人说过这种传闻。”蒋氏道,“一般人根本不能靠近,又怎么出得了被盗的事儿?”
到底是鬼打墙,还是蒋昭利用地势布的迷阵?顾月霖相信是后者,至于看护宅院,一定有不单单靠人力的方式。
蒋氏又道:“有趣的是,在这宅子里的人夜间出去,就没那种遭遇。自然,没人特地走出去很远再折回来,估摸着试了也会遇到奇怪的事。”
“我也这么想。”
来到存放着明瓦的小库房,母子两个不再走马观花,查看存放的数量,以及有无损坏。
保存得当,数量繁多,把内宅外院主要的屋舍全换上明瓦不在话下。
蒋氏咋舌,又自嘲一笑,“以往也不是没见过高门大户的奢华,过了这些年上下够不着的日子,连情绪不上脸的涵养都没了。”
“您是先苦后甜的命,这样更好。”
“你宽慰我的本事,胜过常人百倍。”
“明明是大实话。”顾月霖笑着,“一两日就换上明瓦。”
“嗯。”
回到书房,顾月霖翻阅那些新到的账册。
长房的产业是五个铺子、三个向外租赁的铺面。
铺子分别经营酒、干果、瓷器、香烛、胭脂头饰,以前定期送新到的部分货品到顾府,各个掌柜每年三六九腊月盘账一次,交账之余上交盈利。
盈利当然不会多,而在顾月霖看来,不年年亏本已很值得佩服。
应灾的话,铺子里的存货倒都能派上些用场,就算是胭脂头饰,送到内宅也能愉悦女眷的心情。
向外租赁的三个铺面分别是布庄、茶肆、扇子铺。一年交一次租金,今年都已交过,下次交纳时间为明年春秋季三个日子。
傍晚,周全回来了,禀道:“各个掌柜看了二老爷他们立下的文书,知道不需再看那三个房头的脸色,打心底高兴,只盼着早一些给您和大太太请安。”
顾月霖和声道:“过两日我会挨家看看。明日上午你再进城一趟,多听听算得大事的传闻。”
“记下了,那可是美差。”
夜间,顾月霖没再去地下,早早歇下,养精蓄锐。连续几天睡得少,真的很需要一个好觉。
转过天来,一早进城的周全巳时左右赶回来,道:“端王薨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传旨,丧事一切从简,官员百姓可吊唁,不需服丧。”
顾月霖道:“去告诉太太。”
预言应验了。
今日起,就得抓紧储备各类生活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