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桐誓眼睛转了转,还是不明白这警察在说什么。
“毛病?谁没有几个毛病?在外头不都装得人五人六的?别的不说,就旁边‘吊丧脸’这主儿,在媳妇跟前指不定怎么当哈巴狗呢。”
此话一出,谢无终心中一凛。温公子这暴脾气,被叫“哈巴狗”,还不当场劈了对方?
然而,“吊丧脸”本人心态平稳,甚至还有微笑的趋势。
谢无终:“……”孩子今天可能是累了,脑子不在这儿,今晚让他早点睡。
回归方才的话题,谢无终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
“然后?”南桐誓顿住,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他会在无意间出现的毛病——说话爱加“然后”。
“然后那又怎么样?”南桐誓辩驳:“很多人都有这个口头禅,我说个‘然后’就算撒谎了?”
谢无终道:“口语表达带口头禅很正常,但你不仅有口语,还用了书面语,尤其刚才着急的时候,更是用了非常简洁的书面表达。那并不是你的说话风格,而是既定的台本,你急于完成,照本宣科。”
“我没有!”南桐誓大声反驳:“你少污蔑我!”
谢无终一针见血:“‘我觉得不妥,遂与之通话’,口语环境下你说的是‘打语音’,而且你刚才这句都背串行了。”
楼文瑭没忍住,“噗嗤”乐出了声。
南桐誓呆住。
谢无终没给他反应的时间,问题紧追上来:“是谁让你抹黑林穗的?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南桐誓闭上嘴,不肯再说话。
“吊丧脸”温柏舟仿佛刚刚醒神,声音冷得如寒冰利刃。“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只针对林穗,还是不特定人?”
南桐誓紧咬着牙,坚决不肯开口。
他就发个照片,骂了林穗几句,能怎么着?本想周旋一番,走个过场就算了,谁知这缺德警察敢耍他!现在还要给他扣帽子!
变着法子整他,还不是为了帮林穗那个小贱蹄子。这俩人是不是没见过女的?
南桐誓后悔了,他不应该听管理员的,更不应该回答问题。男的靠不住啊,他应该听谭美瑶的。
方才被带走时,组长谭美瑶忽然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迅速说了一句“别承认,等律师”,说完便松了手。
回想组长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再看那些警察趾高气昂的嘴脸,南桐誓只觉得他俩是一对无辜的苦命鸳鸯,被恶吏欺辱,生生拆散了。
思及此,南桐誓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他要等着他的彩霞,踏着七彩祥云来救他。
***
“排除刑事嫌疑。”
龙鼎SOHO员工坠楼一事,刑警给出结论,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治安了。
Alice的遗书已经找到,写在一个普通的记事本上,只有寥寥数语。
“对不起,爸爸、妈妈、弟弟、所有人……对不起!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如果没有我,大家都能好起来了。”
落款是女儿,时间是当天。
监控显示,早上七点,Alice进入办公区,在工位前坐了三十分钟,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径直坐电梯上了顶楼,自天台一跃而下。
Alice原名安怡然,大学毕业不久,单身,家住在远郊的沙河区,家有父母和一个读小学的弟弟。工作之后,她在广阳区租住了一间次卧。
警方通知了她的父母,对于女儿的死,两人完全不能接受。
停尸间里,母亲扑倒在遗体旁边,失声痛哭,她非常想给孩子一个吻,但这简单的告别都无法做到,因为摔得太碎了。
“孩子啊,你经历了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母亲哭喊着,女儿却再无法回答。
安怡然为什么要自杀?父母决定追查下去,他们的女儿绝对不是忧郁脆弱的人。
“做父母的都不了解,我哪里知道?”谭美瑶叉着腰,指挥手下的保安:“都给我拦在外头!想要讹钱,门儿都没有!”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问你孩子的事,什么时候跟你要钱了?”Alice的爸爸怒吼回去。
“没要钱?可笑,人都死了你们还纠缠,不是为了钱是为什么?”
“你——”安怡然的爸爸气得血压飙升。
安怡然的妈妈试图讲理:“将心比心,你也是女人,想想我做妈妈的有多难受,女儿没了,哪儿还有别的心思啊?”
“没有吗?”谭美瑶笑得花枝乱颤:“我看你蛮有心思,还戴了发卡,哪里像难受?你要是真的难受,还会卖弄风骚?”
“都别吵了!”一声怒喝截断了阴阳怪气。
连理桥派出所所长带着民警匆匆赶来,把两伙人带回了调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