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偏偏在当下,常氏一定会横插一脚,她要买仆婢的事恐怕不会如此顺利了。
换了衣服,姚戚香带着茗玉前往云栖堂。
常秋兰便在正厅坐着,就是那日她敬茶的地方,她坐得端端正正,脸色也不大好看。
姚戚香只当什么也没看见,规矩行了礼道:“婆母。”
常秋兰哼笑了一声,她一双眼睛盯在姚戚香身上,道:“你倒是好心机,这便想着在孟家的院子里培植自己的人了?”
姚戚香抬眸:“婆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还在装傻?”常秋兰道,“你院里那个女使,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
姚戚香站直了身子,开口:“若是这事,儿媳可没有做错。”
“你说什么?”常秋兰皱眉。
“婆母明知,儿媳在姚家没什么人缘,一并过来的两个陪嫁丫头也都是我那继母亲自挑选的,试问婆母,这样的人留在您的身边,您难道放心得下吗?”姚戚香停顿了一瞬,又道,“现在看晨露如此,儿媳便知自己的猜疑是对的。”
“好啊。”常秋兰道,“你既然不放心你继母为你选的人,总该放心我为你选的,冬梅、腊月,出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
姚戚香不及拒绝,就见一左一右两个女使从后面的屋中走出,年纪看着比月华和晨露都大。
“婆母。”姚戚香忙道,“儿媳幼时曾遇见过一个算命先生,说冬日与儿媳犯冲,让儿媳冬日里最好不要出门,她们两人怕是……”
“你不必再费心思。”常秋兰道,“这两个人必须去你院里,绝无商量的余地。”
“婆母说什么呢。”姚戚香笑道,“她们自然是要去我院里的,只不过这名字实在不妙,儿媳可能做主给她们改名?”
常氏微愣,她看着姚戚香不似作假的笑脸,眯着眼点了点头:“不过是名字,随你顺口。”
“好,那儿媳多谢婆母。”姚戚香领着两人,欢欢喜喜从云栖堂退下了。
道理,还是那个道理,与其让常氏偷偷塞人进来,不如从一开始就立了两块活靶子,至少她明确知晓,这两人都不堪大用就够了。
“婆母也真是好心肠,白白将你们送给了我,日后我在府中有什么不懂的,还需你们二人提点才是。”
回去的路上,姚戚香如是说。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回:“娘子放心吧,奴婢等定尽心伺候。”
“好。”姚戚香突然转身,直视着她们二人,“不过你们也听到了,我不喜欢你们两个的名字,婆母也同意让我改了,想必你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那二人道:“随娘子心愿便是。”
姚戚香看了看天气,道:“我不喜冬日,春日却好,你们两个又是春日里来跟着我的,不如……你们便一个叫春竹,一个叫春绿吧。”
她笑:“喜欢哪个,你们自己捡。”
姚戚香说完转身便走,身边的茗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后面那两个丫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嘴快,道:“奴婢春竹谢娘子赐名……”
“奴婢春绿……”
两人又对视一眼,突然反应了过来,望着姚戚香远去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这是什么鬼名字!
白日里姚戚香逛得累了,回到松风堂后便先睡下了。
茗玉一边吹了房里的灯,一边问她白日里给公子带的羊肉炙要不要这会儿送到书房去。
“他回来了?”姚戚香问。
“是,奴婢方才瞧见天禄了,既然他回来,公子也一定是回来了的。”
“那就给他送去吧。”姚戚香道,反正她现在也不想吃了,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茗玉得了话就关上门出去了,正好云韬往这边过来,她便叫住云韬道:“你去把白日里娘子带来的羊肉炙热热,给公子送去。”
云韬欲言又止,转眼看到茗玉身后熄了灯的屋子,又把话咽了下去,应了一声往小厨房走。
书房内,孟扶危刚换了衣服,命人备了水准备沐洗,云韬便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手上捧着一个食盒,道:“公子,今日娘子出去专门给您带了羊肉炙回来,您要不要先尝尝?刚热好的。”
孟扶危放下了随手翻开的书,道:“放下吧。”
食盒打开,羊肉炙的香味一下子散开,纵然是翻热过的,但是并没有对它的滋味产生多少影响,看上去依旧色泽诱人。
孟扶危坐了下来,拾起了筷子,他问:“今日出去,她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买了些新料子,买了些平日用的钗环首饰,梳子用品之类的,后面还去了趟人市,娘子是想买个人回来,茗玉说那边的人不干净,将娘子劝下了。”
“公子。”云韬忽然郑重,“云栖堂送了两个女使过来,就是从前的冬梅和腊月,叫娘子改了名,留在院里了。”
“知道了,你平日多盯着她们,这两个人,她用得上。”孟扶危一连夹了好几块羊肉炙,才慢慢将筷子放下了。
云韬忍不住抬眸看了孟扶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公子似乎很是随和,说话的语气……虽然差别不大,可云韬还是明显感觉出,公子情绪不错。
“公子,是不是查的事有眉目了?”云韬忍不住问,“我明日还留在府里守着娘子吗?”
“明日我陪她回门,你说呢?”孟扶危道,“快了,我去仙月坊的事,你怎么说的?”
“我跟娘子解释清楚了,您去仙月坊是去办事的!”云韬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娘子听了果然没有生气什么的。”
“嗯。”孟扶危应了,对着云韬挥挥手,让他下去。
云韬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
“回来。”孟扶危起身,墙上的影子如山般罩了下来,“你怎么解释的?”
云韬愣了愣,道:“就说您去办事了呀!”
“……然后呢?”
“然后?”云韬哽了一下,“没了……我就说您是去办事的,娘子一句话也没多问……”
话还没说完,云韬直觉不妙,他抬眼对上孟扶危的眸子,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公子!我……”
“出去跪着。”孟扶危双眸黑冷,一句话让云韬后背的汗都冒了出来,他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连忙出了屋子,直挺挺跪在了院中。
暗处的天禄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云韬这混小子,恐怕连主子叫他给娘子交代行程的用意是什么都没想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