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采兴致高昂地前去拜会庄先生。
根据村口老头所指,庄先生住在村中的一块高地上。家中条件不差,有一个四合小院。萧俊采去叩了叩门,等了半晌也没人应答。他本想尽快问一下庄先生关于天巫星君的事情,于是便悄悄进了小院之中。院中有一棵桑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可是清风拂过,没有树的清香之气,反而生出幽微的粘腻腥气。
萧俊采心道这家是刚刚做饭了吗?晚上吃鱼还是鸡?生活不错呀!
一般来说,主人都是住在正屋的。萧俊采想也没想便要去推正屋的门,却发现屋门上锁了,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没人。
“嘿,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女子看见了萧俊采这个陌生人,连忙喝住了他。
那女子荆钗布裙,很是灵巧干练。萧俊采眨了眨眼,讪笑道:“这位夫人,这里可是庄先生家吗?”
女子很是警惕:“你是谁?”
没等萧俊采回答,女子身后又出现了一名仪容朴素,但气韵雅然的女子。萧俊采意识到失言了,看打扮,眼前这女子才是庄夫人,而粗布围裙的女子则是家里的仆人。他微微作揖,道:“夫人。我想请见庄先生。”
庄夫人和女仆相视无言。女仆道:“先生这几日说,科考临近了,他要教习学子,每天很晚才会回家。你怕是见不到他了。”
萧俊采面露失望,打算放弃。庄夫人和善问道:“你似乎不是学子,寻家夫所为何事?”
萧俊采道:“我只是路过善仁村!对!路过!我是想问问附近那济慈庵中老神仙的由来。”
庄夫人颔首一笑,请萧俊采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又叫女仆看茶。
等女仆退下,庄夫人问道:“小兄弟,你只是路过?”
萧俊采挠着后脑勺,仿佛知道说谎不好,说的也是真话:“大概是的,我去求药,但是那老神仙总也不在济慈庵里面,我实在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见他一面。”
庄夫人笑了笑:“原来如此,那老神仙大概是两三百年前在此地治病救人的医师。他似乎还有个同门师妹,是位药师。后来因为善仁国的一场瘟疫,他居功甚伟,因此飞升封神。”
萧俊采问道:“他有什么功呢?”
庄夫人道:“那场瘟疫很是怪异。有一些不良医师借此牟利,可他们的药草根本治不了病。是老神仙判定那不是简单的瘟疫,而是魔物作祟。后来神明显灵,慨降甘霖才解了困局。”
萧俊采很是意外:“噢?对了!我还听说他死过一次?”
庄夫人犹豫着:“这……”
像是有什么不愿提起的事情。
好巧的是,后屋传来女仆的尖叫之声。
萧俊采和庄夫人立刻起身前去查看:“怎么了?”
女仆惊魂未定的跑到庄夫人跟前,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吓人东西。不过她还是很镇定的说起了前因后果:“夫人,我方才在清理茅棚的时候,发现了老爷的……的袴子。”
庄夫人以袖掩面,有些尴尬:“小葭,这有外客。一条袴子又怎么样,没准是老爷忘在茅棚里的。”
萧俊采也觉得庄夫人说的很在理,莫不是小姑娘没见过男子的袴子,太小题大做了。
小葭继续道:“我好像还在茅棚中看见了老爷的脸了!”
庄夫人也是一惊:“老爷的脸?你莫不是花了眼!”
小葭紧抿双唇,攥紧衣裙,双手发抖。
萧俊采没等她俩反应,便径直往那屋后而去。刚一登门便进入别人家的茅棚,肯定是不敬的。庄夫人见萧俊采的打扮,还以为他是讲究人家出身,没想到如此不拘小节。
萧俊采心中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礼节,他只想着此事古怪,定要一探究竟。庄夫人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有个人挡在她和小葭两个弱女子面前,比起自家那个相公,简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茅棚那种地方,打扫的再干净也是有味道的。不过,庄家的茅棚确实打扫的非常干净,不见污垢,连刷和桶都拜访得井然有序。
小葭躲在后面:“夫人,我都是按您的吩咐打扫得非常仔细。”
庄夫人道:“你做的很好,方才你是在哪看见了老爷的袴子?”
小葭指了指:“最里面的位置。”
萧俊采进去,撩开帘子,除了一个黑洞洞的坑之外别无一物,连所谓的袴子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呢!”他仔细检查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茅棚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萧俊采匆匆退了出去,目光停留在一处特别的地方。
茅棚的入口处供着一个女子的小像。萧俊采看着问:“这是什么?”
庄夫人道:“那是厕姑。”
“厕姑?厕姑是什么?”
“就是厕神,保佑清洁无垢的神灵。”庄夫人指着桌案上的香薰道:“这是紫檀供香。”
初次登门,便闯入别人家的茅棚,实在不敬。庄家夫人想必是很在乎礼节的人,为了表达一丝歉意,萧俊采拿起紫檀香,点燃之后随意乱舞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当然,他念的根本不是什么咒语。而是:
“是你吗?雷神君!啊不你现在是厕神君了。看在我们都姓萧的份上,你赶快出现一下。这个茅棚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是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灵,你灵,你最灵,拜托厕神君你快点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