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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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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姑没做反驳:“拉着萧俊采就往一个山坡上走去,你看那边那座松林了吗?”

孟姑所指之处,就是一座长了几棵矮松的山包,在明月的清辉下显得格外寂寥,右边还有一块乱石碑上刻着三个字,凑近一看,原来是“短松冈”。

“十三城那么多女鬼,府君一个都看不上。据说他的娘子死了好几百年了,而且有多只鬼曾经目击过府君在此焚香祝祷,对月独酌。”

“……”

“越说越离谱了,这个地方站着怪瘆人的,我们还是去热闹一点的地方吧。”无论是短松冈,还是乱葬岗,在萧俊采心里都是一样的吓人,他一刻都不想停留。可为什么,他心中似乎有疑问在生根发芽,一开始府君将他认成那位天神,二人应该是故交。娘子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天神好死不死,抢了府君的娘子!

是不是那位天神抢了府君的娘子他不知道,但是就在拐过一个山洞,一切的凄美幽静犹如灶上的锅,沸腾了。紫烟城中香雾缭绕,喧闹不止,依山而建的阁楼上挂满了止暗红色的灯笼,这里像是一个集市,鬼来鬼往,宛如人间。远处的山顶上流泻下来汩汩细泉,灯火通明,将这些细泉照得格外清莹。来来往往的男鬼见了萧俊采,眼神里面似乎带着些嫉妒的打量,但看到孟姑在身旁,也就讪讪低下头去,该叫卖的叫卖,该赶路的赶路,该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女鬼们见了呼朋唤友,萧俊采略带羞怯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孟姑,他是谁啊?”有女鬼好奇又羡慕地问道。

“不告诉你。”孟姑得意地一笑,又作势警告:“你们别乱来啊。”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萧俊采感觉到有人碰了一下他,然后又马上离开。

“哇你们在干什么!”萧俊采吓得面露鬼色,那些我女鬼往他身上黏上了不少红色的细绳。

孟姑不耐烦地把那些女鬼推到一边,像个大姐大一样教训道:“这位是府君大人的贵客。把你们的红绳子收起来,等段无病回来的时候,你们粘他身上去。”

一说到段无病,女鬼们一哄而散。

“这红绳子是做什么的?”萧俊采后知后觉地问,既然这些黏在身上的绳子是红的,那应该是什么吉利的东西,比如说表达祝福之类。

“小伙子,拿红绳子表示那些女鬼看上你了。”旁边一个鬼大叔道。

萧俊采心道估计是帮我祈福,但不好意思,无奈地耸了耸肩,把黏在身上的红绳子一根一根取下来攥在手里,打算好好收着,哪知那鬼大叔接着道:“你有了这些红绳,她们就都知道上哪去找你了!”

这话让他没差点撅过去。鬼大叔继续乘胜追击:“比如说,晚上出现在你的床头,你的衣柜啊,你的窗边啊,还有不要脸的直接钻到你的被子里去!”

“啊!”萧俊采把红绳一把塞给孟姑,然后落荒而逃。孟姑在身后喊他停住:“萧官!姓萧的!小白脸!”但是他跑得更快了。萧俊采这么做是出自深思熟虑,一来自己和孟姑走在一起,肯定特别显眼,而且紫烟城似乎很有趣,他想一个人好好逛逛,孟姑在这里盯着实在不方便。正好有一个卖面具的鬼老头拿着他的面具摊路过。

萧俊采拦下他:“面具怎么卖的?”

鬼老头道:“三阴德一个。”

萧俊采道:“可是我没钱呐。”

“没钱你买啥呢?”一文钱难倒出门汉,鬼老头继续喋喋不休:“府君说了,酆都十三城里杜绝一切白吃白喝白拿白嫖的行为。”

“年纪不小,口齿还挺利索。”萧俊采感叹道。一筹莫展之间,鬼老头好像看上了他手上拿的红绳子,于是道:“你把这些绳子给老夫,老夫的面具你随便挑。”

萧俊采心说,老家伙难道人口老心不老,想要夜半私会女鬼。哪知鬼老头主动道:“哎哟老夫一把年纪了,这个东西价钱不……高,你都给我,面具你挑。”

萧俊采见一面具有生铁绣,近凑过去才发现是做的花纹,精巧别致,于是就选了那个。“哎哟,还真会欣赏。老夫刻了半个月。虽然是铁锈纹,但是是最贵的。拿走吧!”

真的吗?萧俊采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锈掉的铁面具居然能花那么多力气去制作,不过他没多想,喜滋滋地溜进了一个人多的戏台。要说台上是在演什么戏,也不是,但是人群吵吵嚷嚷,议论着什么靴子,穿上的人可以拿走之类的话。

萧俊采出于好奇,把头凑了过去,他身量在群鬼中有优势,轻轻一踮脚就可以看到戏台的全貌。原来台上的独腿圆桌上放着一双精致的白靴,看上去大小比女人的脚大,比男人的脚小。

周围的鬼都忙着起哄,没有理他的了。台上出现一个高大剽悍的屠夫鬼,他将屠刀别在腰侧,露出了一双小脚。台下众鬼突然爆发出哄笑:“你们看,他满身横肉,脚为什么这么小呢?”

有鬼道:“你们仔细看,他的脚只剩下了一半!”

还真是,屠夫鬼的所谓“小脚”像是被利器削掉了前脚掌,只留下了后脚跟,这脚可以说和小孩儿的比差不了多少,要塞进去是完全可能!萧俊采道:“难道是能穿上就可以穿走吗?”

哪知旁边一只鬼道:“哈哈,才不是那么容易啊!”

再看那鬼屠夫,把脚塞了进去,但是靴子却怎么也套不进去,原来他的血淋淋的围裙下面藏着是他的大粗腿,根本塞不进那白色靴子的靴筒里去。屠夫鬼负气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们笑什么笑,还不是小的时候拿刀杀鸡杀鱼,一个没拿稳,我就失去了我的前脚掌!”

萧俊采本来一开始在笑,但是听到此语,却觉得自己笑道不太厚道,索性敛了笑容。又将目光放在接下来一个小娘子身上。她信心满满,将衣裙撩开,惊得一众有家眷的男鬼侧头,可是那裙下的光景,却惊呆一众鬼怪。这个小姑娘居然有八条腿,每一根纤细无比,并且啊,上面还有黑色的刚毛。

“是她!鬼蛛小寡妇!”有鬼惊呼道。

萧俊采根本没想到这清秀的小姑娘居然是一只拥有八条腿的寡妇蛛,心里连连大叫可怕可怕。只见小寡妇把她八条腿中的两条轻轻松松地放进了那双靴子里面,得意的笑容洋溢开来,可没到片刻,她便脸上痛苦,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小寡妇,你几百年不穿鞋了,现在穿上,不习惯吧!哈哈哈!”

小寡妇蜘蛛倒在一旁,缩腿退出,灰溜溜地爬开了。

接着又有很多只鬼试了试那双靴子,要不就是塞不进腿,要不就是塞不进脚,搞得人仰马翻,好不热闹。只听那台上的司仪道:“真不巧啊,这件宝贝在酆都珍藏很多年,本想送给能穿上的有缘人,可是没有呐!这么好的宝贝,看来是送不出去了!可惜啦!”

萧俊采就挥了挥手说:“等一下!”挤过拥挤的鬼群,他登上台去。众目睽睽之下,他轻巧地把脚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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