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狗还挺可爱。”萧钧心道要能养一只作为灵犬在玉京溜达,应该挺神气的吧。
“这是哪?”陌星君道。
萧钧回过神来,朝郝年青道:“青年兄啊,青年兄,想吃我的青年兄。你看,我背后是谁,玉京地空星君,你还敢不敢造次。”
郝年青则哭丧着脸道:“死狗干吗拉我来这儿,这地儿什么都没有,就一堆土俑罢了。”
萧钧问道:“什么土俑?”
郝年青道:“这里是个官家的墓,我以前来盗掘过,里面什么陪葬品都没有!”
萧钧想起来了,原来这个地方就是郝年青一开始提到的盗掘的陵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你来盗此墓之后,就被困在惊马山了?”
陌星君快步过去蹲在郝年青面前。
“星君,你要干什么?”萧钧紧张起来。
陌星君一把用拂尘撩开郝年青额前的乱发,上面写着一个字:土。
郝年青露出一口黄牙笑笑:“地空星君,求您捞捞我——”
萧钧道:“星君,他也怪可怜的,虽然他一开始想搞我——”
咻一下,郝年青钻进土里,陌星君二话没说抓起萧钧也钻进地里了。待萧钧回神过来,他们到了一处暗室之中。
郝年青在墙壁上移动。准确地说被陌星君用拂尘锁着脖子。
陌星君道:“这里是哪个官家的陵墓?”
还没等郝年青说话,陌星君道闭嘴,并示意萧钧也不要说话。果然,前面有微弱的火光。火光尽头,是数个全副武装的兵士。
萧钧在思索这里回是哪个官家的陵墓呢?地上没有标识,听郝年青说,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最关键的是,郝年青因为盗掘此墓,被神界永远囚禁在惊马山,应该是镇守此地的神官发现了郝年青吧!
只听那边传来骂声:“去他娘的,谁干的!这些土俑都用不上了!里面都碎成粉了!”
萧钧见陌星君有话对他说,但是又没办法不发出声音,于是将其拉入他设好的一个结界里面。
“请雷部众神支援!”
“哈哈哈”里面突然传来笑声。有略带轻浮,有略带嘲弄,大多数都是在看热闹。
“是陌影吗?你的老东家现在去向不明了,帝君很是生气。”一个温厚的男声道。
“文魁星君——”陌星君语带诧异。
“有武神当值吗?”陌星君问道。
“风相待兵围剿那女魔头了。剩下的都是唉。”文魁星君叹了口气,似乎话里有话,又不好当众讲出。
“天帝给你地空名号,不就是因为你善于遁走吗?何必恋战呢,遁走都能做星君的人难道会害怕自己地位不稳?”有声音嘲讽道。
“话不能这样说。”文魁星君制止道。
陌星君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冷嘲热讽也好,无人帮助也好,老东家跑路了也好。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好像是死囚等待着行刑。其实要说没人来也是有原因的,连雷神君都跑路了,还有几个敢掺和进来的。
雷神君说不定早就见识过白甲魔王的凶狠才跑路的。
“喂!同是神僚,怎么说话的呢。有人愿意出力,我把我十万阳功全部给他!津武国原最大的雷神庙,现在一片废墟的那个,往北五里,往西十里的山顶上。要来就来,不来就闭嘴!”萧钧看不惯这些人欺负陌星君,加上陌星君应该是个温和好面子的人,也不好回驳,萧钧可不是,他嫉恶如仇,想法又多。
陌星君赶忙关了玉京密音。然后朝萧钧比画了下:里面的都是星君级别以上的大神仙呢!
萧钧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要是混不下去了的话,就闭着眼睛去投奔府君吧。不就是收收尸体吗?啊哈哈哈哈哈。他在心里默默苦笑着,陌星君你不早说。
那边的兵士又开口:“将军,除了我们来这儿,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人吗?”
将军道:“萧昌国灭国后,整个王族都被逼自尽,哪还有什么后人前来祭拜。这个地方现在也是津武国的地盘了。除了我白榆,还有谁记得他们呢!”
萧钧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原地飞升,身为一个小灵官居然能三遇白尸魔,还误打误撞进入了萧昌国的陵墓。有这个运气,自己干什么灵官,直接去算卦看相不是更好吗?
白榆又道:“可恶,萧昌王,你要是真的有灵会不会后悔听信奸人的谗言,任由爱子萧钧乱政?如今你的陵墓里一件陪葬品都没有,全部金银财宝,女眷奴隶都被津武国掳走,哎!”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墓室之中响起:“白将军,马上离开我的陵寝。快!这里是我安寝之地。你这是僭越!”
陌星君惊叹于萧钧使诈的伎俩,看着萧钧正粗着声音对有缝儿的石壁说话,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声音回荡在陵寝之内,就像真的是萧昌王在回答白榆一样。
白榆好像真的带着他的魔兵从另外一个地方退出去了。陌星君对萧钧青眼相加,连连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赏。可不一会,脚步声纷至沓来,武器铠甲碰撞之声此起彼伏。
“前面有人!给我追!”白榆怒吼道。
“啊啊啊~”萧钧和陌星君忙不迭跑开,又进了另外一个陵寝的门。
陌星君拉住萧俊采突然一顿,道:“萧官,虽然一旦飞升,前尘往事都已成过往,但你听见方才白榆说的话了吗?他好像说爱子萧钧乱政……”
萧钧颓然道:“听见了,我总算是知道白榆要追杀我的原因了!”
墓门一开一关之间,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身处在何地了。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好好的吗?白榆不是被骗过去了吗?”弄巧成拙之后,萧钧满腹疑团。
“许是和真正的萧昌王的声音有所差别。”陌星君安慰道。
“完了,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萧钧问道,这个陵墓里阴气森森的。走一步,便可以溅起一片灰尘,味道非常的不好闻。除此之外,他们好像忘了什么。
那个郝人头呢?!
白榆喝道:“他们人在哪呢?”
“那扇门里面呢!是两个神官!白大王!”回答的居然就是郝年青那个家伙。明明是地仙,却帮着魔王追捕神官,这家伙一定是疯了!不光如此,郝年青沾染了魔兵的魔息,似乎有了异变的倾向。
陌星君咬了咬牙:“那家伙定是要魔化了。方才我用拂尘困住他就是防止他胡乱发出响动,没想到他挣脱了!”
“去你的!”“骨碌骨碌骨碌”“啊!”看样子白榆一脚把郝年青踢远了:“我郝年青是真心投诚的啊!我早就瞧那两个神官很不爽了!他们没有给我土地神应有的尊重!白大王,我弃暗投明,您怎么踢我一脚呢!”
“嘭”石门被一脚踹开:“都是老朋友了!为何不与本将军相见呢!萧昌王从来不会唤我白将军。有事的时候,他叫我爱卿,没事的时候他叫我蛮子!”白榆大刀阔斧,感觉就要把他俩的人头给削下来一样。
“遁啊,陌星君!这会儿您怎么不遁了。”
“我没想到这下方有结界,我们进来的地方搞好是没有结界的。”
“你不能打吗?”
“这个拂尘不好动手!”
“那你拿着它干啥!”
白榆目光暗淡,身后站满他的魔兵手下,各个铠衣重甲,蓄势待发:“识相点,把头伸过来!你们两个不长眼的神仙,走哪不好,偏偏要撞在本将军的刀上!”
开玩笑,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萧钧一挥那柳藤,击倒两三个魔兵,却避过了束奴:“你的属下好像也不是很结实嘛。”萧钧又将柳藤缠上陌星君的拂尘,引得陌星君一脸的不可置信:“萧钧,你!”
这个武器相缠的感觉,意味就很不明了。首先表示鄙夷不屑的就是白榆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搞了两个软绵绵的玩意儿,挥来挥去,恶不恶心啊!硬起来的才是男人!”说罢,白榆也不废话了,直接挥刀砍来。誓要先把他们的武器一分为二,再把他们的身体一分为二。
萧钧被激了个正着:“僵尸浑身都是梆硬的呢!你这个臭僵尸!”这世上,不能有人能伤害他的自尊!
柳藤缠住拂尘之后活泛了起来,缠住了刀柄,阻止了白榆提刀发力。萧钧看准时机,直接将鬼头大刀带离了白榆的手腕,大刀落地发出哐当一声长久的嗡鸣。
要知道,刀起刀落之间,执刀之人往往不会在刀起之时花费过多力气。
白榆双掌中凝结出一个巨大的滚雪球,不是纯白色的,里面还掺杂着石子儿,树枝和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残肢断臂。雪球化为暴雪向他们呼啸砸去,本来静默无风的墓室里面充满了一阵阵咻咻的风鸣之声。
突然他们脚下一空,白榆的雪球砸在了墙上,把墙砸出了个半人深的大洞,暴雪纷飞,一片狼藉。萧钧没注意自己掉到何处了,倒是先寻找起陌神来。前方有一个人,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楚来人,但直觉和陌神差不了多少。便迎了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却被反握着手腕带到跟前来。
府君的眼神平和但又不可拒绝地看着萧钧,两人离得极近,彼此的脸上拂过对方的气息。
“南明公?”萧钧没想到是他。
“为何不叫我府君了?”府君问。
有什么差别呢,萧钧想抠抠小脑袋,看自己是不是又忘了什么东西,举起手来却发现手上的柳藤还缠着陌星君的拂尘。
“哎呀,拂尘怎么在我这儿!完了,陌星君身上没武器。”萧钧顺势挣了挣府君的手腕,发现睁不开。近距离看着,那府君也是生得非常好看,眉目聚星,鼻若悬胆,一袭黑衣,虽没有天上神官般金装玉裹,三千珠履,可眼神里透着能洞察一切的超然自若。
“武器算是半个本尊,与他者武器相缠实在不雅。”
“哦。那你来做什么?陌星君呢?”萧钧抱臂转身靠墙,心里却说:武器相缠罢了,若是彼此有意抱在一起打架也不是不行,倜傥又风流。
“有人来救他了。”府君道。
“嗯?也是你这样的?”萧钧道:“你这样爱救人,爱管闲事,能力还很强的,酆都有几位呐?”
府君没回答,兀自带着他摸索着石门往外走去。萧钧有些不悦:“问你话呢?府君,南明公,阎王爷,恶鬼头子。”
府君无奈:“你要是不喜欢叫我府君,可以叫我本名——”
萧钧饶有兴趣地凑上前去,府君看着他这张脸,似曾相识,胸中有千万言语,却因为眼神的不同,而突然安静。
“南荣雄。”
萧钧出于礼貌问道:“哪三个字。”并摊开手来,示意写在他手上。
南荣雄并没有写在萧钧手上,而是写在了石墙上。一个字盖着一个字,写完就消失。
“南方的南。枯荣的荣。”雄就是雌雄的雄,没什么好说的。哪知南荣雄道:“鬼雄的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我复姓南荣。”
“你父母起名倒是简单。”
“我没有父母。”
萧钧一愣,有些心虚地说:“那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
南荣雄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平淡的语气掩饰着心情:“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