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果断决定朝着相反的地方跑。但四周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路,跑了一小段之后,他看见了一条河,河边正好系着一只能供一人乘坐的小舟。河水湍急,萧钧想着如果乘舟而行,肯定更省气力,于是坐上了舟,还拿起了小舟上的一只桨。
河水流速极快,他倒也不需要划桨,于是打算清理一下后颈的血污。正当他将手伸入水中的时候,摸到了滑溜溜的硬物……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河里有很多似人非人的东西在时不时上浮下沉,他们的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呓语,周围都是些残肢断骨!因为探出身子,惊慌之下身体失去平衡,他竟一头栽入了河中。
“在那儿!”一名女子呼喊道。
“找到束奴了?”一名男子应声道。
“喂!救命!”萧钧大声呼救。他也顾不得那青色火焰是不是说话的人招来的,一心只想马上上岸。
“不是束奴,是活人掉进弱水里面了!”那女子见状,惊呼道。
“怎么可能,那弱水是囚禁恶灵的地方,怎么会有活人跌进去?”那男子道。
“去看看,刚刚府君那边的信儿,就是银山之外,发现了外人的踪迹。”那女子道。
萧钧听见恶灵二字,又环顾周围发现都是些死相凄惨,要么是没鼻子,要么是没眼睛的人头,随波逐流,他疯狂地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是活人,是如假包换的大活人!”
终于,双臂被人一拉,他从遍是死人的弱水里获救了。天旋地转之间,萧钧直接躺平在地,贪婪地大口呼吸,没想到不仅没找到陌星君,还掉进了死人河里。
“你是什么人?”那一男一女警觉异常。
考虑到自己身份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样的灾祸,萧钧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平复了好一会儿,问道:“我听见你们在找束奴吧?”
“嗯?你怎么知道?”萧钧微微睁眼,只见那男子手执铁锁链和黄旌旗,那女子手捧木钵盂,一个瘦骨精干,铁面无情,一个膀大腰圆,含笑晏晏。相貌虽都平平,但是他俩身着皂色和赤色的齐整衣物,目光如炬,很是干练。
那女子一和萧钧对上眼,突然惊喜并羞涩地道:“郎君,怎么生得如此好看。”
萧钧一愣,这女子胖墩墩的,没有油腻的感觉,反而一脸喜态福相。
那男子不满道:“郎君?你不是一贯叫别人狗贼的吗?”又冲萧钧道:“你个活人闯入酆都做什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嗯?”
萧钧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再道:“你们是不是在找束奴?”
女子点点头,语调千回百转:“你怎么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啊,这会儿有点微微的恶心。
男子啐了一口:“孟姑,不是府君问你,你还不知道束奴丢了呢?你这个憨货。”
女子给了他一巴掌,不甘示弱道:“去死,你不知道我很努力的吗?你们抓鬼不得劲,每天净逼着我给你们熬迷魂汤。累煞老娘!我要找府君告状去!”
男子道:“我可不早就已经死了吗?!和你一起当差,我每天都要被你气活一遍!”
萧钧头疼道:“二位,我知道束奴的下落,你们别吵了。”
男子道:“知道就快说,那小子玩忽职守,这次被府君查个正着。”
女子则看向萧钧温柔道:“小哥哥,你比府君大人还要好看。”
男子直接气昏了过去,又被女子一把抓住,提了起来。那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生得实在彪悍,手臂比萧钧的大腿还粗,想是熬汤也锻炼臂力的。
女子再施礼道:“对了,我是这酆都十三城的孟姑,幸会了哦。”
萧钧沉声道:“束奴去找白尸魔了。他和我一起逃命来着,他还为了救我中了魔毒。”
男子一听这话,又蹭地一下起来了:“什么,你是说白尸魔!孟姑,怎么办啊!”
孟姑明显也是吃了一惊:“中了魔毒就没办法了,没人能救得回来。若回酆都,确实会连累大家。老段,通报府君吧。”
老段道:“那他呢?”
孟姑一把揽过萧钧的肩道:“我请他去紫烟城耍耍去。”
老段生气道:“你做梦!还想着玩?活人擅闯酆都,得拿到府君面前问罪!”
萧钧心道,那敢情太好了,他双手合十,连声附和:“大哥说的,我有罪,我有罪!”常言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两个小鬼差,你一言我一语互怼没完,萧钧现在只想见到他们口中的府君,求他帮忙联系一下自家的陌星君。
老段轻哼一声:“孟姑,你别想了。咱们森罗殿见吧!”
老段将旌旗抛出,那画着符文的旌旗悬在空中,撑大了不少,萧钧被他带上了旌旗坐定后,旌旗以极快的速度飘向山峰的另一边。留着孟姑在后面大叫道:“段无病!我和你没完!下次你别想用我的孟姑汤!”
老段嗤笑道:“这女人,真是麻烦,看到个小白脸,就走不动路。她只晓得拿着他的汤钵,迷晕这个,干昏那个。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引魂幡发挥作用!”
萧钧道:“段大哥,你们也是鬼差吧?”
老段煞有介事地咳了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
萧钧又道:“你们都比束奴厉害吧。”
老段挑挑眉:“那是自然。那个小鬼是书簿阁的,当差不认真,经常找不到人,没想到是和那魔王里应外合,被我们抓个正着,府君饶不了他的。”
萧钧道:“您说的府君是谁啊?我是个好人啊,只是不小心到了这里。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子,我还能回去的吧?”
老段半信半疑道:“你最多就二十岁吧,你妈六十岁还能生?你骗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