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桐原渚刚想挂断电话，菅原孝支却很小声地在电话那头喊了她一声。

“真的很抱歉。”

菅原孝支是个什么样的人，桐原渚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老师，从绫子的描述里就可以知道。

绫子本身就是很喜欢跑跳的孩子，所以这件事肯定不完全是菅原孝支的责任，桐原渚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现在还没有见到绫子，她说不出“没关系”这种话，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到”。

好在医院离的不远，桐原渚下车之后迅速冲到了绫子所在的床位。

“绫子！我来了！你怎么样？”桐原渚靠在床边蹲下，轻手轻脚地查看她身上包了纱布和绷带的伤口，根本顾不上周围还有谁。

绫子眼泪汪汪地摇头：“我没事，就是手和腿摔破了，没有撞到其他地方。”

桐原渚这才起身走向医生和菅原孝□□边：“医生，绫子她有撞到头或者是其他部位吗？擦伤的情况严重吗？能恢复吗？会留疤吗？”

菅原孝支察觉到桐原渚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稍微冷静一些，听医生慢慢说，绫子她没有什么大事……”

“我怎么冷静！”

桐原渚甩开了菅原孝支的手。

她愣住了，菅原孝支也怔怔地看向她。

绫子也被吓了一跳，桐原渚平常很少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至少她没有见过。

“……抱歉，我有点激动。”桐原渚的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扶着旁边的空床缓缓坐下。

先前在电话里得知消息时，桐原渚还能勉强保持冷静，去分析这件事发生的原因。可是等她来到医院，见到了身上包着各式纱布和绷带的、甚至有些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的绫子，她发自内心地有些后怕。

堂哥他们明天就回来了，自己要怎么和他们交代？

就算堂哥他们不会怪她，她自己心里也过不了这关。

强撑着听完了医生的描述，桐原渚再三和医生确认绫子只有一些擦伤和扭伤，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菅原孝支也是这个时候重新走过来的。

桐原渚没有注意到他，她正在问绫子是怎么摔下来的。

“我和同学在玩抓人的游戏，想着要是躲在楼梯上，应该不会被发现。但是还是被发现了，我从楼梯上跑下来，不小心踩空了，所以才摔下来的。”

绫子看见了慢慢走向这边的菅原孝支，想了想又开口：“真的不怪菅原老师！其实他有说过让我们不要玩这种游戏……是我们悄悄背着他玩的，而且我没有撞到头也是因为菅原老师！”

桐原渚疑惑地追问了一句：“这和菅原老师也有关系吗？”

“因为菅原老师在安全教育课的时候教过我们，如果遇到从高处摔下来的情况，可以用手护住头，这样可以减轻对头部的伤害。我踩空的时候就这样做了，所以只是擦伤了手，没有撞到头。”

绫子看桐原渚的表情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菅原老师发现我们在玩这个游戏之后就马上过来准备制止我们了，只不过我还是踩空了……但是菅原老师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检查了我的情况！还立刻叫了救护车和保健室的老师过来，真的不怪他，是我们太贪玩了。”

桐原渚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准备出去，没想到转身就对上了一直在看着她们的菅原孝支。

“我去买了便当和水，这份粥是给绫子的，医生说她要注意饮食。”菅原孝支递过来两个袋子，眼神有些躲闪。

桐原渚接过来放好，转身对他道歉：“真的很抱歉，绫子的事明明不怪你，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的。”

菅原孝支摆手：“在学校里出了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有我的责任，绫子没事就是万幸了，我应该道歉才对。”

大约是看桐原渚还在自责，菅原孝支和她开玩笑：“刚刚那句话其实不算什么发脾气啦，我之前去其他地方见习的时候，有些激动的家长甚至可以痛骂老师一通的，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两个人一起陪绫子吃完饭，看着绫子睡着了才走出病房。

桐原渚掏出手机打电话，菅原孝支在旁边听着，猜想电话对面应该是绫子的父母。

“真的很抱歉，你们把绫子交给我照顾，但是我没照顾好她。”

听见这句话，菅原孝支回头看了过去。

他果然看见桐原渚抬手往脸上做了个擦拭的动作，尽管她的语气只有抱歉，听不出一点哭腔，但脸上大概已经满是泪水了。

桐原渚挂了电话，胡乱擦了两下脸，准备去洗手间。

菅原孝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失礼了。”

他把桐原渚拉到自己面前，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巾帮她擦去了脸上明显的泪痕，又帮她把头发往两边理好，才把剩下的半包纸塞给她。

“……刚刚给你擦眼泪的不是菅原老师，是菅原同学，这样说的话，是不是会好接受一些？”看她有些不知所措，菅原孝支红着脸解释道。

桐原渚挤出一句谢谢，跑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