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雍——
你找死!”
沈弥看到那将将落下的巨斧,目眦欲裂,毫不犹疑地掷出了手中的玄铁长刀。
随着长刀飞出,沈弥也借力从马上跃起,待刀刃砍上罗雍手腕,她已掠至此人身前,手中刀花一挽,罗雍的右手便被沈弥齐齐砍掉。
好可惜…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她就能救下小满。
因为沈弥掷出的长刀,巨斧没有落在小满头顶,却插进他勒间,将他肚皮上划出个大口。
“啊啊啊啊啊!”
罗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砍掉,疼痛和惊惧瞬间达到顶峰,让他张着大口却无法出声。这种情况持续了几息,因剧痛而有所缓和。直到沈弥接住快要倒地的小满,罗雍的空喊才终于能发出声音。
“啊!”
这一声,是沈弥用长刀反手剖开了他的肚皮,闭眼前,罗雍看到自己肝肠脾肾流了一地。
春暮夏初,这样时节的阳光最是称得上明媚。凌府门前的枣树已裹上蕊,暖风掠过重檐,嫩黄的枣花便似那雏鸡初生的绒毛,簌簌打着颤。
淡黄花雾撒了满阶,红衣锦袍的沈弥抱着浑身是血的小满,鬓角也沾了星星点点的浅黄。
“小将军……我…好像看到了….咱们大漠的星星。”
“小满!”
……
等顾西北赶至凌府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那个摇摇欲坠的红衣少年在漫漫花雨中声嘶力竭。
他从未在沈弥脸上看到过如此真切的悲痛,好像她被人血淋淋地撕开了画着假笑的面具,释放出一个真实得有些古怪的自己。
这次,顾西北没有回避。
他走上前,替沈弥抱起了小满,将人安置到自己的马车里。意外的是,沈弥见到他的动作并没有抗拒,只是回过神来,硬生生压下了所有的崩溃和焦急。
“回宫!去太医院!”
“不!去西街玉髓坊!”
听顾西北说要回宫,沈弥没有多做思考,便将容姨铺子的地址脱口而出。
凌府位于西城,离皇城很有一段距离,赶过去至少要有两刻钟,何况小满身受重伤,不能随意颠簸,真等马车慢慢赶进宫,恐怕血都要流干了。
可是容姨…她已经好多年没再见过了。
*
凌府和玉髓坊果然离得很近,不到半刻钟,他们的马车就停在了铺子门口。
沈弥没敢再挪动小满,自己先跳下马车,掀帘进了铺子里。谁承想,这一脚刚迈过门槛,正挑选胭脂的小娘子们就被她吓得尖叫着跑了出去。
“啊啊啊!杀人啦!”
“鬼啊!!!”
“怎么回事儿!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敢来我铺子里闹事!”
正说着,一袅袅婷婷的女子便从店中柜台后的躺椅上支起了身子,看向来人。
只见沈弥身穿飞鱼服,腰挎金玉刀,浑身散发着戾气。更何况,她如今满脸满身都沾了血,确实像是来杀人抄家的恶鬼罗刹。
“容姨!”
没等那女子再出声询问,沈弥便先开口喊出了那句久违的“容姨”。
“阿弥???”
那女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浴血的杀神怎么会是她记忆中乖巧伶俐的阿弥?
“容姨,我现在来不及和您解释!
小满!小满您还记得吗?
他受了重伤!我求求您!
求求您救救他!”
听到这里,容姨也没再多犹豫。她快步上前拉起沈弥,问清了小满的伤势,就抓起针袋,跟去了停在店门外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