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围观了全程只觉得池熙恒握着剑的手真稳,一动不带动的。
谁料池熙恒仿佛也像才松了口气般,靠着椅背坐下来:“啧,第一次拿剑指人,业务不太熟练,好在装得像。”
其实现在他藏在袖子下的手都有些颤抖。
若真的失手杀了人怎么办?
这对于拥有着现代人思想的池熙恒来说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穿越以来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第一次”了。
他也逐渐不再把这里当成一个VR全息游戏。
这里的人是活生生的,是有思想的,是与他朝夕相处的。
但他看到对方觊觎梁同玉时根本忍不住,直接就站出来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达到震慑的目的,自己可以控制得住分寸和力度。
“啊?那,那块令牌……?”郑元济迟疑,他原本以为是池熙恒留的后手。
池熙恒非常淡定,长腿随意伸展着:“哦,空城计而已。那是我镖局的朋友给我的身份令牌,实际能唤来零个人。”
郑元济:“……”
梁同玉犹豫了一下,问他:“你……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你为什么保护我?
我是大梁唯一的公主,从小便被教导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我得是骄傲的、完美的,我不能有害怕的情绪,或者退缩的念头——即使我很多时候很胆怯,我并不优秀。
池熙恒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是梁同玉啊。”
你是我的同窗,你是大梁的公主;我基于道义与情谊需要保护你,我也愿意并希望保护你。
这有太多个理由,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或许我回答得很烂吧,主要我自己也说不清。
池熙恒自嘲地笑笑,因为他发现自己答完后梁同玉不再说话了。
……
他们度过了一段并不尴尬的沉默。
结果很快外面又传来有人进门说话的声音。
?
今天怡香院有赶集活动吗?
不然怎么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来这里?
三人正疑惑地观察屋外的动静时,就好像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动静。
“你们这儿有个叫小邹的吗?对对对,我们找他有点事情。”一道穿透力极强且大大咧咧的男声出现了。
“这不是齐曜吗?”郑元济瞬间就听出来了,他十分疑惑,“他怎么也来了?”
还要找小邹?这不就是如梦之前跟他们说的负责院内物资调度的人吗?本来若没有这出意外,他们现在肯定也在问话。
结果还没等到回复,又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齐曜,这是我的任务,你没必要跟来。”
郑元济还在冥思苦想这是谁的时候,梁同玉已经脱口而出:“是季聆!”
“原来是她。”郑元济恍然大悟,“她居然亲自来调查这桩案子了。”
梁朝允许女子为官,但前提是你得非常优秀且具有卓越的才能,总之条件非常苛刻。季聆正好是为数不多的女官之一,她出身偏远的渔村,先后经历了特殊地方考、科举考与选官考,是真正一步步爬上来的。
也是因为她冷静理智的判断力与过人的胆识,后来她被任命为大理寺司直。经她手中断过的案,没有数千也有上百,全部无一冤错,故而民间颇有“季青天”之名。
池熙恒虽不认识这位季聆,却也猜到她应该是查案人员。
只是齐曜怎么又搅合进来了?
慢着,好像这人说过——“我的心是季小姐的?”
怪不得这些天不见人影,原来是追着季聆跑了?
郑元济却兴奋起来,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们出去跟他们汇合吧!有季聆在,这个案子应该是稳了。”
他没说的是,按照季聆以往流传的侦查速度,甚至可能不超两天就会有新的进展。自己努力固然很好,但抱上大腿岂不更加快哉?
三人推门而出,便见一名高挑女子身着玄色窄袖轻装,银线腰封勾勒劲瘦线条;马尾以墨玉簪固定,看上去干练又利落。
还有一旁穿得花枝招展,十分风流倜傥的齐曜。
齐曜最先发现他们,震惊地合不拢嘴:“哥,元济,你们怎么在这儿?”
“还有公主???”
池熙恒已经非常了解他显眼包的特质,赶在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前,飞快掐断了他的念头,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查案。”
季聆冷淡的目光掠过他们,只有看到梁同玉的时候才眼神微动,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梁同玉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抿唇冲她笑了一下。
她与季聆曾在曲江宴见过,那次她随裴先生去时见到了年少登科的季聆。
新科状元特赐的盘云紫金冠改作了飞凤衔珠的样式,她额前缀的东珠随步摇晃,衬得眉心朱砂痣愈艳,清澈眼神愈亮。
尚在幼年的梁同玉好奇又憧憬地望着台上,那时她便想成为这样的大人。
一晃六七年,没想到季聆也还记得。
郑元济主动上前搭话:“我们也查到了怡香院的小邹,想看看他和杨府中的人是否有来往,要一起去问问吗?”
季聆知道郑元济父亲也在查办此案,他在这里并不奇怪。
于是她点了点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