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于是打量起了这个木胎盖子,很快便发现似乎是空心的。他略一思索,便推动上下两层夹层,成功在镶接处找到了一片卡住的布条。
布条很小,只有几个字:“账本?——沧龙镖局”
一阵阴风吹过,晃动的铁链影子投在石壁上,仿佛民间鬼事的皮影。
“呵,”萧隐似乎想到了什么,摩挲着地面的黑灰,低低地笑了一声,“好笑,他竟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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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上街,池熙恒还在想着昨天写了“平阳”二字的布条。
能看出对方大约是真的尽力了,用饭菜的残渣与暗室的黑灰拼凑在一起糊成了这两个字。
但可惜他真不知道这是哪里。
店铺?酒楼?钱庄?
账本应该和这些相关吧?
他毕竟刚穿过来没多久,把玉溪这片地认全都够呛。
他不是没想过或许这半个月原身可能也找到了线索。但一来不确定放在哪,到处搜寻浪费时间又打草惊蛇;二来他直觉原身就算真查到什么,也会默默记在心里,不会留下存证。
况且他相信原身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少年人就是这样意气风发,充满确信。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干活没几天,他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悠闲自在地摸鱼,每日贡献最少的工作量和最多的出门次数。
毕竟冬末尚且不需要每天洗马,只用稍微刷一刷就可以。陈松转走后,他与人交谈的机会更是断崖式下跌。
所以今天刷完马之后,他便决定出来转转,说不定这什么平阳店铺就在附近呢。
来到茶楼,一身长袍的说书先生正说得吐沫飞扬,慷慨激昂。
“且说那一场战役,漠北黄沙遮天日,狼烟起处鼓角寒!”惊堂木一响,折扇刷地展开——
“说时迟那时快,定远侯头顶麒麟盔,身披玄铁甲,掌中一柄蟠龙吞月刀,一下就冲蛮王的破斧流星锤砍去,小蛮子金冠碎裂,骁狼骑乘胜追击……”
“八十里联营,但闻漠风呼啸,再不见半个蛮旗飘!”
池熙恒听得津津有味,不知这位定远侯又是这个朝代的哪位好汉。
穿越以来,他感觉每一天都很新鲜。
大概是知道自己永远有回家的机会,这场每天晚上的限时穿越更像是一幕幕与历史的交融和对话,或者一次次VR游戏的模拟人生奇幻冒险。
如果是真正留存于史书上的战役,一定也像这般精彩。
一段书结束,观众仍意犹未尽,纷纷议论起来。
“哎,你说那定远侯真的那般厉害吗?”
“不知道啊,这都十几年前了,咱们那会也还小。有见过侯爷本人的吗?”
“我见过!侯爷长得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当年还来我店里吃过饭呢!”
……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似乎有人在打架。
池熙恒侧目望去。
是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辣眼睛彩人。
之所以叫彩人,因为他俩太花里胡哨了。
只见其中一人身穿绛紫色金纹锦服,腰间还扎着一条同色系的金镶白玉纹带;另一人藏青色广袖直裾深衣,却又配了一件火红色的狐裘大氅。
这俩人动手动脚,偏偏也不忘时刻动嘴:
“这玉簪是小爷先看到的!”
“本少先付的款!”
“小爷可以加价!我买来有大用,你抢过去有屁用!”
“你懂个鸟!本少的婚姻大事就靠这根簪子了!”
“难道小爷就不是吗!齐曜,此处可是我带你来的!理当我先!”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不尽地主之谊的家伙!”
说话间,那紫色华服的少爷目光正好撞见一旁看戏的池熙恒,登时惊得一个激灵,激动大喊:“哥……鸽子!”
临了却又憋住紧急收了回去。
“鸽什么鸽子!小爷看你是脑子坏了!”
然后就被红绿配的爷一拳打在脸上,喜提一个鲜红的拳头印。
“擦!田大柱!你等着!我叫我姨夫来揍你!”
“呵呵,谁怕谁!有本事别叫小名!齐铁娃!”
紫衣男眼见池熙恒就要走了,也顾不上再和红配绿纠缠,他急匆匆地打回去一拳之后又踹了对方一脚,便径直跟上了池熙恒。
但他跟得很有技巧,小心谨慎,闭气凝神,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池熙恒刚刚怀疑那紫衣男有一瞬间是想叫他哥,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多想了。那人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怎么会有跑镖局或者做小厮的哥哥?
倒是赶紧给自己多置办两件春日里的衣服比较实在。很快就入春了,这身冬日衣服马上便不能穿了。
结果就在他抱着一堆粗布短衫走到小道上时,突然哐当一响,天降活人。
正是紫衣男。
池熙恒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便直接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
昏过去之前,池熙恒还依稀听到对方似乎在说什么:“哎哟,这也忒容易……几天不见,我哥这么拉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