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住裴珩:“你早上别去上学了。”同时招呼着说:“你去吃点东西,然后上去再休息,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昨天你怎么会回来得这么迟!是姜明钰留你到这么迟的吗,他自己不用读书,难道不知道你今天要上学?”
裴珩的脸色很苍白:“今天要考试,等我考完再说。”他在这方面表现出异常的执着。
今明两天傍晚仍旧有雨,廖兰英去帮儿子拿伞,走到楼上发现雨伞桶是空的,打开收纳柜,看到伞在柜子里。
裴珩最后还是缺考了四门课。
那天早上他到学校不久,就发了高烧。
姜明钰下午到校,赵溪平告诉他裴珩今天请假了。
他和裴珩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晚上他问裴珩在哪,但是裴珩没有回复的界面上。
凌晨时分,和裴珩跳完第一支也是最后一支舞,姜明钰独自一个人返回到热闹的会馆。
等人群散去,刚上车,他就发了大火。
姜明钰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是非常公认的软脾气,正是因此,他少有的愤怒不仅反常,更难以被轻易安抚。
这是非常严重的安排事故。
他需要陈姐给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给裴珩安排服装,会没有想到配套的鞋子?想必能做搭配的手表、胸针,更加完全没有准备。
如此一来,裴珩当然不会穿他准备好的衣服出现。
他将这些事情全权委托给管家处理,并不是想在事情办砸后,听到啜泣着说我没想到的道歉。
天没亮。
结果的报告书发到了他的邮箱,陈姐将她手底下的实习生助理辞退了。
再去纠结到底是无意的转述导致表达出错,致使陈姐以为是仅需准备服装即可,还是有意的刁难,故意想要让裴珩出糗,随着邮件的句号而失去深究的意义。
姜明钰找不到借口向裴珩解释这不是他的错,因为的确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因为难以启齿的害羞,怕被人发现他对裴珩的认真,坦率的和陈姐将事情细无遗漏地交代全部,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根本不会存在恶意的可趁之机。
姜明钰拿着手机,在和裴珩的聊天框,将一行话反复删删改改,最后只是问道:【你怎么请假了?】
隔了四五个小时,裴珩回复他:【发烧,在医院。你今天去学校了?】
不然姜明钰怎么会知道他今天请假了。
姜肃时的病情恢复了一些,姜明钰不喜欢处理集团里的事情。他年纪轻,没有经验,动辄千万上亿的案子呈递到他面前,他根本看不懂。事情做不好,他就要挨骂,这不像普通考试考砸了一样简单,会有一长串的连锁反应,更何况他处理过的事情最后还是会呈交给病中的姜肃时,他签上去的名字不过是姜肃时的另一枚小小印章。
前几天姜肃时还叹着气和程晓槐十分惆怅的说:“看来还是得给他找个代理人,做个信托组织。不然我死了没几年,你儿子就要被人骗得身无分文的去大街上要饭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程晓槐又没要死,世界上有的是人要抢着养姜明钰。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姜明钰觉得姜肃时恐怕是已经放弃了让他掌管集团的打算,早上他还在公司听会,姜肃时的秘书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学校上课。
姜明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听到自己能去上课会这么开心。
唯一的败笔是裴珩今天竟然请了假。
裴珩一直到下周三才来上课。
他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病,久到让姜明钰感到寂寞。
等裴珩病假结束回来上课,他们约好周五晚上放了学,一起骑自行车去黑胶市场淘唱片。
姜明钰因为生日那天的广播爱上这首歌,回去后他就找到这首歌听了好多遍,后面突发奇想,想要这张专辑的黑胶唱片。
他在网络上求购过,响应几乎没有,这才想到去店里看看。
裴珩陪姜明钰在三楼逛了一圈,他俩运气很好,在闭店前找到了这张唱片。
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裴珩结了帐,他最后送出给姜明钰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满天星戒指,姜明钰觉得他好没有新意,照抄了他之前送给裴珩的礼物,因此发了大火,过来的一路上,都在碎碎念裴珩对他不好,没有重视他的十八岁。
这枚戒指现在很合适的戴在姜明钰的右手中指上,裴珩并不解释,这枚戒指能戴在右手上就也能戴在左手上,只向姜明钰承诺,如果找到了唱片他去付钱,将礼物再送一次。
这个说辞哄好了姜明钰,他高高兴兴的收了第二份礼物,用塑料袋将唱片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裴珩家有合适的唱片机,他今晚要去裴珩家听歌。
这个唱片市场在城西的一片创意园区内,房子大多数是三四层的老房子,道路两旁栽种了一些正在掉叶子的香樟树,到了夜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姜明钰在一个高坡,松开刹车,骑着自行车畅快地滑下去,裴珩则是要慢点,摁着刹车慢慢地跟在姜明钰的后面。
他们共同享有这片凉爽的秋意,感受这份无人街道只有彼此的默契。
姜明钰故意等裴珩追上来后,去撞裴珩的后轮,裴珩送他的戒指内侧有一行英文小字:you are my destiny。中文大意是:你是我的天命。
他猜测裴珩应该不知道这是婚戒,这个粗心鬼。
“你知道你送我的礼物里面有什么吗,他们在戒指里刻了字的。”姜明钰那天对着戒指看了好久,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
裴珩问:“刻了什么?”
姜明钰卡壳了,他不好意思在裴珩的面前复述这句情话,尽管英语是他所有科目里唯一一个能考出一百四十分高分的科目,闷声地驶出去一段路,撒谎道:“有个单词不认识。”
为了转移话题,他立马说起别的事情:“我送你的戒指你去改了吗?”
“没有。”裴珩说:“很合适,不需要改。”
姜明钰困惑的问:“哪里合适了,我明明记得那天你都戴不上。”要不然上次怎么用链子串起来做吊坠挂脖子上。
“小指不是能戴上吗。”
裴珩笑了笑:“我是不婚主义,说不准你要看我戴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