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丽丝更不爽了,而且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爽。
爱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如同贵不可言的女王,而她则是卑微的宠妾。
女王对待宠妾,想起来就疼爱一下,发现宠妾和别人走得近了,支配欲就会喧嚣而上。
林洁妮没说会怎么样,只扣住她的后脑勺,掰过她的脸,和她热情地接吻。
尤丽丝读懂了她想放纵的意思,浑身都不自在,浓重的抗拒感渗入骨髓。
“我不想……”
压低声音,尤丽丝断断续续地推脱,眼底流出哀怨之色。
林洁妮寥寥数语却又令她不甘不愿地屈从:
“可我喜欢看你为我失控。你同意,我就再也不去找雷家那位律师小姐了。”
尤丽丝不希望她再去找雷贝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公务也好,私事也罢。
所以她放弃了主导权,也放弃了尊严,成为了林洁妮笼中的鸟雀。
被金屋藏娇的宠妾正在暗自垂泪;高不可攀的女王却只像猫捉弄老鼠,冷眼旁观她的窘态。
“你还爱我吗?”
情到浓时,林洁妮问。
尤丽丝赌气地想说不爱,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又涨红了脸吐露真心:
“爱……我会永远爱你……”
林洁妮满意了,在她的额头轻柔地留下一吻,唇齿间携带的幽香在空气中蔓延出暧昧的气息。
冰冰凉凉的吻令尤丽丝既心动又心碎。
她想:如果我已经不爱她就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类似的想法。
*
事后,林洁妮为尤丽丝红肿的眼睛敷药;也脱下她雪白的袜子,将药膏抹在脚底磨出的茧子上。
涂了药,她亲手为她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少哭,否则我会心疼。跳舞也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
爱人难得的体恤令尤丽丝心尖一酸、又一软,突然想起两人曾经的一段过往。
两年前,她们刚刚签订恋爱契约。
尤丽丝答应成为林洁妮的助力,林洁妮也答应成为她的情人。
她们参加舞会。
初次的双人舞蹈新奇又美妙,使尤丽丝太过激动忘情,一不留神跌倒,把膝盖磕出血口。
那时,林洁妮也是这么温柔和煦地劝告她,为她把伤处涂抹药膏、贴上创可贴:
“身体的健康比美丽更重要。不要总穿着高跟鞋,也不要跳起舞来就忘记一切。”
尤丽丝挽着林洁妮的手臂撒娇,“可我就是爱美怎么办呀?跳舞也很快乐,我希望天天都能和你共跳交际舞。”
林洁妮亲吻了她,送给她一双平底的红色小皮鞋,“那你就穿着这双鞋和我跳。我会随时恭候,尽好女伴的职责。”
尤丽丝不舍得穿,把鞋子作为定情信物,郑重地收进保险柜,一次也没用过。
每当林洁妮问起为什么没见到她穿那双鞋,她都红着脸搪塞,只在林洁妮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拿出鞋子,爱惜地擦去灰尘。
有快乐的回忆就有忧郁的。
两人除了情意绵绵的蜜月期,也经历过磕磕绊绊的磨合。
林洁妮是丛生的荆棘,是扎手的玫瑰,也是伤人的刺猬。
“你们两位是在交往吗?都是女强人,真登对啊。”
在某次应酬中,商业伙伴询问林洁妮和陪同在侧的尤丽丝是什么关系。
因为林、尤二人出双入对,早就让很多人好奇,也让他们羡慕她俩的恩爱了。
但是心高气傲的林洁妮摇了摇头,没有承认商业伙伴的说法。
严格意义上,她和尤丽丝并不是恋爱关系,而是林洁妮作为情人为尤丽丝服务,以换取尤丽丝的支持。
想到这里,林洁妮平静道,“她和我也是合作关系,就像你和我一样。”
尤丽丝惊讶地瞪着她,当场就要发作。
气氛一触即发。
那位提问的伙伴也尴尬地抵唇轻咳,生怕触及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隐秘,把尤小姐得罪个彻底。
可能林洁妮也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吧。
只见她望了望脸色铁青的尤丽丝,又瞥了一眼目光游移的合作伙伴,然后握住尤丽丝的手,迟疑地改口:
“不,请容我收回刚才的话。她是我的爱人。”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结束应酬之后,在停车场,尤丽丝还是冲她发难了:“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就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你就非要扮演荆棘,把我扎得鲜血横流吗?”
沉吟片刻,林洁妮坦诚地开口:
“你说我是荆棘,但你也是长在我心上的刺,拔了会痛,不拔,尊严也会痛。”
“什么意思?”
尤丽丝气冲冲的,听不懂她的解释。
“你处处比我优秀。我怕站在你的身边,会被当作黯淡无光的附庸,所以才不敢承认和你的关系。”
需要依附某人而生存,大大地伤害了林洁妮高傲的自尊心。
她不是不爱为她尽心尽力的尤丽丝,只是觉得尤丽丝的光芒会使她自惭形秽。
“怎么会呢?我处处都不如你……”
尤丽丝讨好地笑,被她泄露的一丝自卑触动了,怕再多说会更加地刺激她,就带她去商场购物。
她们买了很多很多的华美服饰。
有了一身价格高昂的名牌,林洁妮在上流社会,至少第一印象就不会被别人轻看了。
尤丽丝就是那么地爱她,处处为她着想。
可林洁妮总是先为自身考虑,在安然无忧的前提下,才会对尤丽丝施舍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