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闭门不见吧。
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尤丽丝想笑一笑缓和气氛,嘴角却不由自主摆出僵硬的弧度。
她的不安愈发浓厚了。
隔着冰冷的对讲机,她向那边请求:“母亲大人,算我求您了。我可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您不答应伸出援手,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
母亲一直在听。
听到她说要下跪求情,尤兰大怒,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通过对讲机传来的声音,尤丽丝都可以脑补出母亲颤抖着手、指向自己鼻子的画面了。
母亲说,“威胁是没有用的,我不会让仆人放你进来。
别以为我不知情,你把手头的钱都转给那个女人了吧。家族的产业都是你的,但你绝不可以把它们当作讨情人欢心的资本。”
雨开始下了,刷刷地冲洗着花园的草木;风也呼呼作响,令交谈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
尤丽丝本来不打算真跪,也被母亲严厉的呵斥搞得下不来台,不得不撩起裙摆跪在地上。
外界都说大明星Urith是处处留情的花蝴蝶,可实际呢?
颇具反差性地,看起来浪荡不羁的女明星十分专一,正为了深爱的情人而直面母亲的刁难。
这不是装模作样的苦肉计。
纱裙沾了泥水,像淋湿的薄翼,贴在蝴蝶一般的女人的身上。
女人狼狈极了,却仍旧高抬头颅,不愿屈从亲生母亲的安排。
“我还是把你惯坏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想把整个家族都拖下水。
也不想想,你为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了?上次投资失败,上上次股票亏损。
那个狐狸精什么代价也不用付,勾勾手指就把你的全部身家都骗光了。”
尤兰毫不留情,一通臭骂,把蜜罐子里长大的天真女儿骂得狗血淋头。
尤丽丝烦躁地抓抓头发,不想对母亲不敬,但也必须为林洁妮辩解: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那不是又请人教授她金融知识了吗?她只是个平民,不像我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哪儿懂得那么多啊?需要给她一个学习的过程。”
“学习?你明明可以把她当作金丝雀豢养,却非要请人教她、培养她,把她捧到天上,反而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你是选她,还是选择我和尤家?我言尽于此,你早点回头吧!”
“她只有我了。您还有庞大的尤家在身后支撑,随时可以挑选一个新的女儿。”
尤丽丝一脸倔强,吐出了母亲不想听到的回答。
为了所爱之人,她义无反顾地和家族对抗,不愿对关系和睦的母亲低头,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反省。
也许,她当真十分愚蠢,只是从前没有机会发现而已。
尤母很失望,大手一挥挂断了对讲机,在屏幕熄灭之前冷冷地甩下一句话:
“那我就真的从旁系挑一个女儿继承尤家好了!至少她还不会为了外面的女人抛弃我这个做母亲的!”
大门在眼前紧紧闭合。
唯一和门内之人沟通的渠道,——对讲机投影的屏幕,也随着按键响起的声音黯淡无光了。
尤丽丝心知谈崩了,多留无益,踟蹰片刻,便淋着雨失魂落魄地离开。
在返回公寓的路上,她也还在为了林洁妮创办的爱丽影视公司操心,也还在为了身处漩涡中心的萌芽地产思考脱身的办法。
在她走后,林洁妮从不远处的墙角后面闪出身影。
她手里拿着一把没有张开的伞,本来是收到气象预警,急急忙忙趁骤雨未下,赶过来给尤丽丝送伞的。
意料之外地,她却目睹了尤丽丝央求尤母与挨骂的全过程。
她特意拿来的伞没有机会能够递出去,自己也在墙角窃听的途中被雨水浇透了全身,风一吹就微微发抖。
“尤家真是无情。尤兰的意思,是要把尤丽丝从家族除名吗?”
林洁妮以轻蔑的语气谈论尤丽丝的母亲。
原本,林洁妮就心比天高,不把世俗意义上的长辈当一回事。
现在见证了尤母对女儿的狠心,她就更是满心想着有朝一日要报复尤家,替尤丽丝出气了。
因为怀着怒气与野心,女人沉静的美貌展现出非一般的侵略性,犹如择人而噬的危险野兽。
如果让尤丽丝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又会想起瓦莲恩的告诫:“你的情人为人极端。如果不愿割舍,你最好一秒也不错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可惜尤丽丝没有看到,还把美丽的情人当作需要呵护的小白花。
回到家后,立刻把刚才的遭遇抛到脑后,尤丽丝将悲伤藏在心里,把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挽着林洁妮的手臂就带她参加舞会去了,舞步甚至比平日更加张扬。